項鋒一直失聯。
他的手機号打得通,但就是沒有接電話,每一次都轉到語音信箱,方離留了七次言。
連續三天杳無音信,方離打給陳書遠,對方也不知道項鋒是怎麼回事。
事情沒弄清楚之前,方離不好把貸款的事和陳書遠說,隻說他出差了有些擔心,叫陳書遠有了項鋒的消息第一時間聯系他。
終于有一天傍晚,項鋒的電話打了回來:“怎麼了寶貝?對不起,這幾天高強度工作,沒有回你電話。”
已經是大年二十八。
秦阿姨問了許多次項鋒的消息,但是方離覺得他不會回來過年了。
果然,項鋒緊接着就說:“沒想到這麼忙,我可能要過完年才回得來了。”
方離直接問:“項鋒,那兩百萬的貸款是怎麼回事?”
“我媽跟你說了?”項鋒挺不滿意的,“她怎麼回事,不是都說了讓她不要告訴你,你會擔心。哎,就是和同事一起搞了個項目,回報挺高的,你真不用擔心。”
死吧。
方離一個字都不信。
“你是不是又賭了?”方離問,“我說沒說過,沒有下次?”
項鋒:“真沒有,真是投資……我這不想着能早點還你錢嗎——”
方離冷聲問:“你在哪裡?”
項鋒說了個地名。
方離說:“好的,我明天一早就來找你。”
項鋒:“方離,你怎麼回事,你是不相信我嗎?你能不能給我點信任?”
方離腦子很清醒:“嗯嗯,等我看到你,我就會相信的。”
項鋒似乎很生氣,竟然先把電話挂了。
大年三十,方離的手機忽然響起。顯示的來電者是境外,打電話的是個陌生男人,對方在電話那頭粗聲粗氣地說:“項鋒在我們這裡玩,欠了一百五十萬,現在回不來,三天内打錢到這個賬戶。”
電話粗暴挂斷。
沒一會兒,方離手機上收到一串數字,是個海外的銀行賬戶。
方離還算冷靜,打電話過去,直截了當地說:“我已經報警了。”
對方哈哈大笑:“你請便,我們都是守法公民,一沒虐待二沒綁架,最多就是請他多玩了兩天,他自己不願意走,我們請都請不回去。不過我提醒你,他在這國外玩,要是摔了磕了,我們可不負責。”
這是明晃晃的威脅,跟電影劇本一樣。
方離道:“讓項鋒和我說話。”
對方說:“他現在沒空呢,明天請早。”
不知道那群人是怎麼做到的,大年初一一早,院子裡就傳來秦阿姨的驚呼聲,隻見院牆上被人潑了屎尿和紅油漆,歪七扭八地寫了幾個大字“欠債還錢”。
鄰居們都來看熱鬧,秦阿姨心髒手術後一直沒能恢複得很好,當下就臉色蒼白,喘不過氣,豆大的汗珠順着額頭往下流。方離趕緊叫了車,将秦阿姨送到醫院,哄她說一定是别人搞錯了。
方離的确報了警,從醫院出來就急匆匆去了警局。
警方立案後,委婉告訴方離對方在境外,偵查需要一段時間。偏偏這時候借貸平台也找上門來,說項鋒貸的兩百萬逾期,房産價值本就估值過高,現在他們要催收利息。
這勉強算是合法機構,對方可以提起訴訟,方離不想讓秦阿姨的病情雪上加霜,把自己卡裡的錢湊了湊,加上秦阿姨塞給他的壓歲錢,才給付了欠下的利息。
重新來到醫院,醫生告訴方離,秦阿姨心髒問題身體十分虛弱,不能再受刺激,讓他們家裡不論有什麼事都不準再告訴病人。
守着昏睡的秦阿姨,方離終于又接到項鋒的電話。
“方離。”項鋒說,“我算錯了,他們要弄死我。”
電話被摁掉了。
這一連串的變故,把方離打了個措手不及,整個人都懵掉。這是過年嗎?這是一個社畜該享受的假期嗎?這是一個二十多歲從小就行善積德經常在路邊喂養流浪小貓的人應該經曆的嗎?
老天爺好會耍人啊。
他甚至都來不及擔心項鋒的安危,唯一能肯定的是,項鋒又去賭了。
一百五十萬,簡直是天文數字。
方離怎麼也湊不夠。
這還沒加上欠機構的兩百萬。
如果秦阿姨知道了,事情肯定會更加一發不可收拾。命運已經對她不公,現在更是雪上加霜,她又做錯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