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些東西撤了,以後也不用再布置。再拿一床被子過來。”
梁明煦這樣對凱文說。
“收到。”凱文道,“您和方先生先在房間休息,下午有緊急救生艇培訓和船長講話,我會在您房間的屏幕上發送信息。”
屋内隻剩下了方離和梁明煦。
“房間是很早以前定的了,我喜歡寬敞一點,當時沒想到會住兩個人。”梁明煦對方離說,“啟航之後,如果有客人空出雙床房,我會請管家協調一下能不能換,不能的話我就睡沙發。”
所以才叫凱文拿被子嗎?
方離立刻明白梁明煦的意思,連忙說:“不用,如果不能換的話,我來睡沙發,我看着沙發蠻寬敞的,說不定比我家的床還好睡。”
梁明煦瞥他:“你确定?”
方離徑自過去,雙臂向上躺在沙發裡:“你看,剛剛好,很舒服呢。”
沙發是純黑色,方離陷在裡面,眼睛閃閃發亮,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腰。
幾秒後,他聽見梁明煦說:“好。”
不一會兒,禮賓人員送來了他們的行李,并詢問需不需要整理。方離客氣地說他自己來。房間裡有個小小的衣帽間,方離選了一邊挂衣服,梁明煦也走過來,把他的衣服挂在另一邊。
因為是這種酒店式的房間,兩個人各自行事,即使取消了蜜月的布置,大概是知道梁明煦的性取向也為男,方離也感覺有些怪怪的。
當然,他還沒臉大到覺得梁明煦對自己有什麼想法。
會覺得怪,應該是一種Gay的自我約束本能吧。
“你以前坐過郵輪嗎?”方離問,“梁明煦。”
“沒有。”梁明煦回答,“你呢?”
“我隻坐過那種短距離的遊輪,沒坐過這麼大的。畢業的時候我坐遊輪出過一次海。”方離說,“對了,如果暈船的話,暈船藥最好是提前幾個小時吃,抱歉啊,我剛才忘記先提醒你了。”
整個行程方離都心不在焉,到了這一刻似乎才有了點精神。
梁明煦已經挂好最後一件,從行李箱拿出方離的一件毛衣,遞給他:“沒關系。那一次是去哪裡,和誰去的?”
“東京到北海道。和林夏果一起去的。”
梁明煦有些意外:“林夏果?”
他以為會是項鋒。
方離:“對,上次我和她提過你,她說你們以前聯系過,你還問過我的新Q-Q号碼。你還記得她吧,小時候是短頭發,眼睛很大,高高瘦瘦的。”
“嗯。”梁明煦說,“當然記得。”
說起這件事,方離的注意力就調轉了:“梁明煦,你那時候怎麼都不跟我說話,害我看到空間的評論提示,還以為是以前加過的哪個網友。”
梁明煦問:“你還交網友?”
“交啊。”
“很多嗎?哪方面的?”梁明煦問。
“有些是打遊戲認識的,經常約在一起開黑。”方離有點熱了,脫掉外套,“還有一些……那時候剛認識到自己的性向,有點害怕,就想交一些同類型的朋友。”
方離裡面穿着一件米色衛衣,梨渦若隐若現。
梁明煦:“你和他們也談過戀愛?”
“當然沒有。”方離的梨渦消失了,“項鋒是初戀。”
梁明煦:“所以隻談過一次。”
方離:“是。”
長達七年。
梁明煦已經知道現在的項鋒是個什麼樣的人,就算方離解釋以前的他不是這樣的,也不會改變梁明煦對他的認知,何況梁明煦還是債主。
一段失敗的感情,在朋友兼債主的面前沒有什麼好講的,方離垂眸,收拾剩下的零碎物品。
忽然,他聽見梁明煦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分手?”
方離擡頭。
梁明煦的視線沒從他臉上移開過,問話咄咄逼人:“有确切的計劃嗎?”
分手怎麼會有計劃?
事實上,在得知項鋒又一次去賭錢的時候,方離就已經不可能再原諒他了,這是原則問題。
“我現在還不想和他說話。”方離低下頭說,“等心情平複一點,我就會和他談。”
梁明煦拿過他手裡的充電器,方離再次擡起頭,正好和梁明煦對視。梁明煦微微蹙着眉,眼底有一絲明顯的厭惡情緒:“方離,分手是單方面可以決定的事,不需要得到誰的同意。”
方離訝然,緩慢地點了下頭。
朋友給了他底氣。
他從沒想過自己擁有這樣的權利。
*
事實證明,他們是最後一組登船的客人,截止啟航之前,都沒有别的客人再登船。方離在房間的陽台外面發了一會兒呆,看着船員收了舷梯,方離從小就喜歡看一些機械作業,拍了幾張照片。
梁明煦敲門告訴他:“沒有換到房間。”
方離其實已經做好心理準備,雖然不知主動選擇的,但是能加入這麼好的旅途,睡沙發也挺好的,他點點頭,沖梁明煦笑了下,比了個OK的手勢。
啟航了。
極境先驅号駛出海港,風吹得很大。
所幸他們都沒有暈船。
下午,方離和梁明煦一起參加了安全演習和緊急救生艇操作培訓。救生艇能坐六人,他們和另外兩位客人為一組,再加上一位教練。教練的英文有一些口音,在學習到-40℃環境下的EPIRB信标激活時,方離沒聽清。
方離一臉懵地回頭:“他說什麼來着?”
梁明煦坐他後面,頂着個冰山臉低聲揶揄:“輪到别人上課,你就聽不清楚了麼,方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