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明煦的賬号被數不清的賬号頻繁添加、異地登錄和境外轉賬,已經不能正常使用,可能是買了什麼攻擊包,或者搞了代碼之類的。
項鋒學的是信息安全,以前方離聽他講過室友如何報複網絡騙子,用的就是差不多的手段。
方離看了看,一些驗證信息夾雜着辱罵,關鍵字都和“圈套”、“錢”、“陰險小人”等有關,更加驗證了他的猜想。
“什麼時候開始的?”方離問。
梁明煦:[今天早上。]
那就是方離登島之前,梁明煦為什麼沒有提。
方離的心情有點複雜。
以為梁明煦又要借此發表說明,說“在一起七年你沒發現對方是這種人”和“我說過他配不上你”之類的話,但梁明煦隻是觀察他的表情,打字道:[不用在意,我還可以承受。事情過去了,我不會再做什麼。你也不用去找他。]
方離覺得梁明煦想多了:“我才不會管。”
欠債和被惡意攻擊,說白了兩個人都是自找的。
梁明煦就點了點頭,修長的手指放在鍵盤上似乎還想說點什麼,方離把手機推給他:“視頻都在相冊裡,你自己看吧。”
方離顧着拍視頻,在布斯島上滑了一跤,當時不覺得有什麼,回來之後總覺得還有些疼,打牌的時候有點隐隐作痛。
他簡單地清洗了自己的臉和手,坐在沙發前挽起褲腿,發現右腿的膝蓋青了一塊,皮膚裡帶着些紫色。
不嚴重,應該明天就好了。
室内很亮,大海反射的光線讓一切都顯得特别幹淨,方離的膚色幾乎和奶白色的地毯一樣。他長得瘦,小腿長而直,對着傷處吹氣的時候,臉微微鼓起來。
仿佛察覺到梁明煦的視線,他擡起了頭。
當發現那雙黑眸的焦點落在他光裸的皮膚處,就有點警惕地放下了褲腿。
梁明煦神色沒什麼變化,做手勢說叫他去醫療艙處理一下。方離:“不用了。”
可梁明煦已經起身離開桌子,到控制屏幕前點了什麼。不一會兒,凱文拿着冰桶過來了,問他們要不要幫忙開酒。
梁明煦沒解釋,冷淡地關了門。
方離發現他好像對别人都很疏離,帶着那種上位者或有錢人習慣了的配得感,在他無法正常聽和說以後,表現得更明顯,但是又因為足夠有禮貌,所以不算很讨厭。
回憶起來,他們第一次一起吃飯時也是這樣,梁明煦那時候就沒怎麼正眼看過項鋒,估計那時候就瞧不起他。
隻是小傷,方離一再說不用了,梁明煦很堅持,用幹淨的毛巾包了冰塊讓方離冷敷,并打字說:[這樣不會腫。]
方離隻好敷了十幾分鐘,幸好梁明煦沒有硬要上手幫忙。
期間梁明煦拿着他的手機看視頻,應該是真的很遺憾被取消了登陸權限,看到一些有興趣的地方,他還會走過來詢問方離。
那些視頻方離不全是拍給梁明煦看的,但拍都拍了,他會盡量結合畫面講一下當時的景象。
“遺迹是以前用來觀測天氣的,可以看但是不可以摸。”
“旁邊有兩根繩子固定,木樁不會被風刮倒。”
“和揚基港有點像。雪很厚,企鵝很聰明,都站在石頭上。”方離指着視頻裡的企鵝說,“注意這不是靜止畫面,它們就是一起張開手站在那裡不動了。很神奇。”
“有時候我覺得企鵝很像狐獴。”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裡那種,你知道吧。但是我更喜歡企鵝,狐獴看起來太精明了,我喜歡比較憨的。”
方離是話多的人,不自覺就會聊起來。講了一陣,方離再次後知後覺梁明煦聽不見的事,一下子住了嘴。
不知道為什麼梁明煦也沒提醒,方離轉回頭,和他的目光碰上。
不想去猜梁明煦是不是一直都看着自己,方離把手機推給他,起身走開了。
*
敷完腿舒服了一點,方離換過衣服想去參加當天的簡報會,忽然被梁明煦搖了鈴铛。
方離深呼吸:“又怎麼了?”
夠了。
真是不該給他準備這個東西。
梁明煦看完視頻後繼續在筆電上工作,這是凱文借給他的。看他工作這麼忙,方離忍不住吐槽,說不定沒有被取消登陸權限,他也根本沒時間登島。
[有一個臨時的視頻會議,想請你幫忙。]
梁明煦說。
[我手機裡有實時轉錄的軟件,會把聲音同步轉換文字内容,需要你幫我核對。]
方離奇道:“你有這個軟件?”
那為什麼之前不拿出來用。
梁明煦:[我的版本是給聽障人士用的,環境音也會提示。因為有些特定頻率靠助聽器其實聽不太清。我一般隻在接打電話時使用。]
方離理解了。
僅有的幾次電話溝通裡,他都覺得梁明煦說話很慢,原來是在看字幕。
現在有一種翻譯眼鏡好像也有這個功能。
梁明煦:[這個軟件的缺點是發言的人一多就不太準确。你可以幫我嗎?]
梁明煦聽不見,這确實是一個問題。
方離想了想,猶豫道:[你們開這種會應該有會議記錄。而且,要是有什麼機密内容也不太方便被我知道。”
梁明煦:“會議記錄滞後,我需要實時參會,所以需要你幫我發言。你不用出鏡,我也沒有什麼你不能知道的機密内容。]
打完字,梁明煦就目不轉睛地看着他,目光殷切,好像真的很需要他幫忙。
聽不見是真的很不方便,梁明煦的助聽器,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自己才掉進海裡的。
方離隻好答應下來,情況特殊,他還沒那麼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