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真銘發燒了。
從床上坐起身不到十秒,黑發青年便一頭镪倒在地,幸好他身體健康腦殼梆硬,這才免去摔成腦震蕩的下場。
然而即使如此,黑羽真銘還是在陡增的溫度下,面條一樣軟軟地挂在床邊,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他做了場夢。
夢境的基調一開始十分溫馨,是自己坐在床邊,抱着金鱗黑皮的大鯉子魚快活地摸來摸去。
然而就在他放下魚準備起床訓練時,夢境畫風突變。
懷裡的錦鯉猛地大變活人,将一臉懵的黑羽真銘摔到床上,雙腿蛇一般攀絞上來,跨坐在他腰間:
“感覺如何?”
那人邊說邊俯下身,熾熱呼吸于脖頸處遊走。
冷調的眸子裡含滿晦澀的蜜意,讓青年想要推拒的雙手不自覺撫上男人勁瘦腰際,心神漂移。
感覺如何?
好細的熱度啊不是,好熱的腰…也不對?
努力将一路歪掉的思維掰正,黑羽真銘潛意識總覺得這人很熟悉,于是好奇對方長相的心思升起,可他剛擡眸就撞進一片熱潮裡:
“上次發燒,還記得是什麼時候嗎…”
再度開口,男人嗓音沙啞,隐在迷霧裡的面容探看不清,唯有一對紫灰色的眸暴露在外,透着黑羽真銘無法洞悉的意欲。
迷迷糊糊将聲音聽了去,心說上次發燒那還是上次,青年啟唇,卻發現男人貌似并不想要一個答案。
因為略帶硝煙氣息的指尖堵住了自己的嘴。
指甲戳在舌面上帶起尖銳的顫栗,長驅直入的手指将尾音攪得含混不清。
不過很快,柔軟唇舌便代替了味道微妙的指尖。
由魚化作的、幻夢般的男子将自己熱烈送上,黑羽真銘順着本能與對方糾纏,逐漸掌控主動權捉住那顫顫巍巍的舌。
柔軟,甜蜜。
熱度攀升下,黑羽真銘隻覺自己頭腦發暈,思緒也跟着眼前這具身軀的漲落一起翻攪成漿糊。
扶在對方腰上的手緩緩下移,摸索着攀上手臂,推開半握的手掌,卻在十指相扣間感受到下墜的重量。
于是驚呼尚未出口便被水流一股腦淹沒,也是直到此時,黑羽真銘才發現周圍端倪——
他們早已沉入水底。
不知何時,單人宿舍變作巨大的玻璃罐,消毒水味順着鼻腔爬滿肺腑,視野也被浸泡在水中朦朦胧胧,僅剩下男人張張合合的唇瓣,以及時不時閃出的、馬賽克一樣的黑點。
是要醒來了麼?
慢半拍察覺到自己即将蘇醒,黑羽真銘忽然扣住男人的手,拉近距離,執拗地想要看清對方做出的口型——
“我會帶你出去…離開組織。”
“…志保馬上就能研究出消除副作用的藥了,再等一段時間……再堅持一段時間,我一定帶你離開……”
“所以,千萬、千萬别死在我前面,真銘。”
!
回響漸遠,肺部痙攣般的抽痛感陡然加重,壓得黑羽真銘喘不上氣,險些窒息于夢境。
好在他終于醒過來,罕見的寶藍色蓦地睜開,黑發青年大口大口地喘息,沒有躺在地上燒成傻子:
“咳…好難受……”
夢中的窒息感還殘留在身體裡不肯離去,黑羽真銘蹙着眉頭咳了幾下,手胡亂摸在地上,好不容易才摸到手機。
昏迷時間太久,手機已經自動鎖屏。
熟練解鎖,黑羽真銘點開遊戲,不知為何迫切地想要看到自己的zero。
而直至那對寶藍色鎖定屏幕裡看似已經入睡的小黑魚,好半晌,黑羽真銘才呼出一口氣。
真不像話啊,明明說好要哄zero睡覺,結果卻先一步離開了。
不過他為什麼會發燒,又為什麼會做那樣的夢?
夢裡的男人究竟是誰?對方為什麼要親吻自己,又為什麼會說那些話?難不成是自己過于沉迷遊戲,代入了太多玩家視角麼?
太多為什麼于思維中發酵。
對于夢裡的一切完全摸不着頭腦,畢竟黑羽真銘怎麼也沒辦法将自己認識的人與坐在他身上呃…嗯……
黑羽真銘:“……”
算、算算算了,還是先把溫度降下來再考慮其他!
紅着臉揮散那些光怪陸離,黑發青年嗚咽着甩了甩腦袋,直将一頭卷發甩得更顯淩亂,這才停下動作,慢慢爬起來去找水和藥。
不過他記得因為自己幾乎從不生病,來警校的行李裡就隻帶了處理傷口的藥和消炎藥品……消炎藥治發燒應該也差不多?
“咚,咚,咚。”
正當他準備将手裡的藥片丢進口中時,門外忽然響起三聲輕響,不多不少。
這個時間誰會敲門?
懷着疑問,黑羽真銘打開門,就見一道鮮豔的身影迅速竄了進來,讓他腦袋上冒出更大的問号:
“欸?楠雄怎麼會在這裡?”
他瞄了眼對方手上的藥盒,更加困惑。
先不提好友未蔔先知給他送藥,單論警校也不會給初中生半夜開門吧。
準确讀出青年的心聲,齊木楠雄擡手将口袋舉到黑發青年眼前,聲音裡全是技巧沒有感情:
[夢到你生病,門口值班室的爺爺聽後也很擔心,就放我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