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轎時舒箐跟陳阿桑講,要去找尹霆用令牌将秀娘的賣身契拿回來,這才能贖人,否則蓮悅樓老鸨定是不認。
事情道完,陳阿桑和秀娘才離開,舒箐坐在轎辇中,眸光微斂。
這回不僅是要救秀娘,而且也是舒箐進入韓家的契機,她把韓家非法收購商鋪的證據拿到手。
雖說謝延還在京都,但舒箐總覺得他會再回錦城,屆時,舒箐隻需要找到證據呈給謝延,那韓家便定會被繩之以法。
思及此,舒箐便發覺轎辇停了下來,她頂着蓋頭,隐隐感覺有人牽着她的手,帶她跨過門檻,走過一段青石闆路,最後入了房門。
屋内沒有一點兒聲音,安靜得似乎能聽見鋼針掉落的聲音,舒箐坐在床榻之上,聽見身側細微的呼吸聲。
韓逸景半晌沒說話,倒忒是反常了些。
舒箐朝蓋頭的縫隙間望去,眼前便隐約有一身形碩長的郎君,與此同時,那人朝舒箐走來,修長的手指擡起,宛若輕柔的風般,慢慢放在舒箐的蓋頭上。
舒箐感覺眼前人擡手,緩緩提起了她的蓋頭,想來該是韓逸景迫不及待了。
舒箐的手慢慢握拳,她心下一沉,在揭開蓋頭的瞬間,舒箐掄起拳頭,便要錘在眼前人的臉上。
眼前人連忙擋住臉,驚慌失措之下,大聲叫了聲:“卿娘,是我。”
舒箐的拳頭停在空中,她緩緩擡眼,便對上那雙熟悉的眼眸。
“……季知縣?”舒箐頓了頓,險些叫錯了,畢竟她現在是卿三娘的身份,而隻有蘇掌櫃的那個身份,才曉得謝延是陛下。
舒箐理了理自己的裙擺,她望着謝延,疑惑道:“您怎的回來了?”
謝延明顯舒了口氣,他踱步走到圓桌旁,坐到八角椅上,似乎方才變故并未将他吓着。
謝延翹着二郎腿,顯得極其漫不經心,他挑挑眉,調笑道:“我倘若不回來,卿娘你不就得代替茶鋪的秀娘,去做那韓逸景的第八房妾室了嗎?”
“季知縣怎的知曉秀娘之事?”舒箐問道。
謝延拿起茶盞微抿了口,他眼底微沉,開口道:“你不是叫尹霆來縣衙拿秀娘的賣身契嗎?我便随口問了句,這不,便曉得了你要代替秀娘之事。”
謝延盯着舒箐的眼睛,指尖在茶盞上緩緩敲擊,發出細微的節奏聲,他眼睛微眯,似是若有所思:“卿娘做這計劃時,倒忒是未将自個兒的安危放在心上,我回錦城之際,早便瞧見韓逸景與那人牙子勾結了。”
“明面上說是買女郎做洩欲的妾室,實則是低價買入,高價賣給人牙子呢。”謝延摸摸下巴,“而且聽聞近一月來這交易次數愈發頻繁了。”
謝延語重心長道:“卿娘,這般你入不了韓家,反而會被強賣掉的。”
話音落,舒箐突然想到相同的手法。
聽李财說,韓家近一月來亦是低價收購錦城店鋪,這與低價收入青樓女郎是一樣的道理,難道韓逸景是想再高價将店鋪賣出去,狠狠賺錦城的最後一點錢?
王博仁已倒台,若說如今賺錢是為了明哲保身,那大可以賺一些便收手,畢竟數量一多,便會引人起疑,這般反倒是得不償失了。
可韓家卻如此大張旗鼓,像是在用高價抛售女郎和店鋪之事,隐瞞着什麼。
舒箐聽着謝延這番話,想起便有些後怕,
“這回當真忒是感謝季知縣您了。”舒箐恭敬道。
舒箐将蓋頭扔到一旁,慢慢走到圓桌旁,與謝延面對面坐上。
似是見舒箐有些擔憂,謝延搖搖折扇,柔聲道:“卿娘不必憂心,韓家的怪異之舉,我已派人去查探,不日便會有結果。”
“今兒能救卿娘于水火之中,季某亦忒是歡喜。”
舒箐唇角微揚,她起身為謝延又倒上杯茶,眼底閃過一道琢磨不透的眸光。
今兒救了秀娘便算是好的,之後就得要将韓家鋪子盡數收入囊中,但現在韓家還沒開始賣鋪子,舒箐想來,韓家這陣子就是等着鋪子繼續賺錢。
可若那些鋪子賺不了錢,入不敷出,高價賣出又沒人接盤呢?
是不是韓家就隻得低價賤賣了。
舒箐偏偏頭,她瞟了謝延一眼,心生一計。
眼前郎君眉骨俊美,下颌清晰,鼻梁高挑,五官如同精雕細琢的玉器,挑不出半分毛病。
再瞧那挺拔的身形,縱使是樸素的木簪束發,那舉止投足之間,亦是清秀俊朗之模樣。
這般模樣,倘若去做那類似現代的吃播,可不漲個萬把粉絲麼?
“季知縣這外貌條件忒好呢。”舒箐欣賞道。
舒箐擡手,她往謝延面前湊近了幾寸,手指點在謝延眼角的一顆痣上,她眼神像是魅惑的蝴蝶,柔聲道“:我有個想法,不知季知縣可否願意?”
“願意。”
舒箐的手頓了頓,她實在沒想到謝延答應得這般快,甚至沒問具體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