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也疼得厲害,腦海中都是混亂破碎的場景,隻要一思考就像是被鋼針紮進太陽穴。
不能再醉,會影響反應速度。鐘不拘非常後悔。
用盡全力掙紮了十分鐘,他終于協調着右手拽住身上的薄被,擋住了雙眼。
然而,在光線熄滅的瞬間,他滞澀的思緒終于反應過來:他明明倒在酒店的沙發上,這床被從哪裡來的?
寒意剛從後脊升起,在艱難地轉過頭的瞬間,他的腦海炸成一片空白——
旁邊還睡了個男人。
不待看清男人的臉,鐘不拘感到被什麼踹了一腳,整個人連滾帶爬墜落床下,砸得厚實的地毯發出一聲悶響。
疼痛讓他昏沉的大腦清明些許,他當即探手去抓床頭櫃上的手機。
他要報警。
這時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捏住了他的手腕,掌心的熾熱燙得他渾身瑟縮。
順着對方肌肉結實的小臂,鐘不拘擡眼看去,隻見男人半裸的上身線條緊實利落,鋒利的劍眉之下是一雙狹長上挑的眼。
此時這雙眼正居高臨下看向他,如同看垃圾,又如同看獵物。
“你竟然用這種手段,爬上我的床。”
床上的陌生男人聲音低沉嘶啞,尾音帶着淡淡的嘲諷:“你也配?”
鐘不拘試圖抽離手臂,一使勁,卻覺得左側肩膀疼得厲害。
他一低頭,看見被生生撕裂的隊服領口下,白得耀眼的頸上一道可怖的齒痕。
可以看出昨夜的迷亂和瘋狂。
男人燥熱的鼻息噴在臉上,鐘不拘仰頭,眸色淡淡:“我強迫你咬的?”
肉眼可見地愣了一下,男人的視線跟随他的目光窺視那片猙獰,鐘不拘看見他的喉結重重滑動。
劍眉揚起,男人的聲音壓抑着怒氣:“千方百計地搭上我,你到底想要什麼,鐘不拘?”
聽見對方一字一句叫出他的名字,仿佛要把他嚼碎吞下,鐘不拘對眼前的境遇恍然大悟。
——他應該是穿書了。
不好意思啊裘哥,一來就上了你的床。
作為一個電競狂熱分子,鐘不拘的業餘生活除了打排位看比賽,就是閱讀電競小說。
至于男頻女頻,jj還是ht,他都葷素不忌。
畢竟他對恨海情天男歡女愛從來興趣淡薄,人生二十六年追求者不斷卻也沒動過心。
他隻想從隻言片語的比賽描寫中,窺得競技的靈感罷了。
聽見對方咬牙切齒地叫出自己的名字,鐘不拘心中了然,他應該是穿進了黑粉為他精心打造的狗血電競耽美文裡。
鐘不拘讀到這本書,還是因為粉絲在俱樂部官博下請願,要求俱樂部起訴作者侵犯了他的名譽權。
出于好奇,鐘不拘大緻讀了這本小說——
書中的同名角色堪稱可恨又可憐,他是新晉豪門BIG戰隊的二隊替補中單,一個實力平庸的無名小卒,但他卻不把心思放在遊戲上,一心想着靠出賣色相上位。
于是,他把目标鎖定在了原書攻,一個叫裘度的電競選手身上。
按照書裡的描述,裘度是老牌勁旅VHG戰隊的首發打野。此人實力強悍打發兇猛,更重要的是玉樹臨風英俊冷酷,是華國電競圈首屈一指的男神。
于是為了追求裘度,“鐘不拘”使出了很多令人不齒的手段,譬如趁着選手大會的晚宴,爬上了對方的床。
按照書裡的描述,裘度并沒有如他所願“深度交流”,隻是占了點便宜,啃了他兩口。
然後就把這個谄媚又無用的花瓶一腳踢開,追求純潔的真愛去了。
鐘不拘不禁竊喜兩人沒什麼實質進展。
畢竟他在讀小說時,隻覺得這個主角攻自戀暴躁,多少帶點超雄。
而且,或許是作者對遊戲理解不深,他能從賽事描寫中看出對方打法的不少破綻,這讓他對裘度更沒有興趣。
裘度印象中的鐘不拘,一直是副輕浮妖冶的模樣,雖然有副好皮囊但總顯得廉價。
如此笃定甚至冷漠的鐘不拘,他還是第一次見。
不知道為什麼,在鐘不拘垂下蝴蝶翅膀般的睫毛檢查傷口時,那沉靜的輪廓柔美的側臉,他竟然覺得很好看。
他甚至覺得,除了在那白皙如綢緞般的頸上留下咬痕,他還應該更進一步。
裘度為此想法感到恥辱,畢竟對方是圈裡飽受鄙夷的輕浮花瓶,也一直是自己的頭号舔狗。
但是,看着那雙波光潋滟的杏眼裡的仰慕變成冷漠,他心裡說不出的憋屈。
“你到底想幹什麼,”裘度順着鐘不拘的目光,看向床頭櫃上的手機:“你想偷拍要挾我?”
看着裘度咬牙切齒的模樣,鐘不拘輕歎:
“我想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