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烈日下,一雙白皙的手浸進水裡,每根手指都纖細筆直,秀氣的指節隔着薄薄的皮膚泛出紅暈。
鐘不拘握住粗粝的抹布,擰幹水分後,一點一點擦拭着瓷磚上的紅漆。
油漆半幹未幹,如果不夠用力,就會在瓷磚上留下斑駁的紅印,因此鐘不拘不得不繃緊手臂與後脊,使得玻璃碴子劃出的傷口又滲出血來。
崔秘書看得直皺眉,都說伴君如伴虎,他覺得祁舜也差不多,明明昨天還像塊寶似的想捧着人家,轉眼就又不把人當人看。
他實在看不過去,想着要不喊幾個保潔來一起擦,剛舉起手機,就被經理瞪了一眼:
“崔秘書公務繁忙,要不先去忙吧。”
崔秘書皺眉:“以後還要繼續做同事,低頭不見擡頭見,沒必要吧。”
他一直關注考核情況,知道鐘不拘的分數可謂一騎絕塵,就算被經理吆喝着把輿論分全扣光,也能以前10%的成績留下。
經理含混不清道:“這誰能說得準。”
崔秘書正幻想着給經理一拳,突然眼前真的沖出一個少年,氣勢洶洶錘在了經理肩膀上:
“你有病嗎?他都受傷了你讓他擦牆?”
經理強壓住怒氣:“邱浩,你冷靜一點。”
邱浩大喊:“我就不冷靜你能怎麼樣,你再去找我媽......”
“我這都特麼是為了你好!”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經理用更大的嗓門壓了下去,一時間所有人都投來窺探的目光。
“你為了我好個屁!”邱浩也不示弱,吼得滿臉通紅:“你非要讓他擦,那我和他一起!”
“□□崽子。”經理沒忍住爆了句粗口,“你别以為我看不出你那點小心思。”
“毛還沒長齊,就想着要談戀愛了是吧?還特麼是個男......”
迎接經理的是一桶漂浮着紅漆的污水,滴滴答答的紅色油污落下,看着像是被人爆了頭。
“Mount,别這麼沖動嗷!我去給經理找個毛巾!”
崔秘書裝模作樣地喊了一聲,然後步伐輕快地回辦公室了。
等黃毛等人把徹底呆住的經理扶進基地,邱浩一言不發地撿起水桶,重新打了一桶水。
一系列争吵,鐘不拘連頭也沒回,直到邱浩把澄清的水放在他腳邊,他才側過頭看了一眼:
“謝謝。”
他的臉色蒼白,在陽光下給人半透明的錯覺,仿佛是玻璃雕的美人。
邱浩又氣又惱又害羞,索性不去看這張臉,悶聲道:“你擦左邊,那我去擦右邊。”
兩人沉默地擦拭着牆面,邱浩時不時偷偷側過頭,他覺得鐘不拘的側臉真好看。
鼻梁高而直,加上秀氣鼻尖的一點挺翹,簡直比女明星都漂亮。
油漆很難擦,但是他卻産生要是能這麼一隻擦下去也很好的錯覺,直到警車的轟鳴打碎他的幻想。
兩個穿着制服的警察下車,從後座帶下來兩個女孩,低着頭不發一言。
警察撥了電話,經理頂着滴水的雞窩頭,帶着一群人從基地走出來。
鐘不拘和邱浩也往警車走去,見狀黃毛、小眼鏡和胖子連忙把經理護在中間。
警察指了指兩個女孩:“根據監控錄像找到的,她們從小區外的垃圾站翻進來,所以才躲過了保安。”
另一個警察道:“都還沒成年,已經聯系了她們父母,應該很快就到。”
崔秘書清了清嗓子:“小姑娘們,做事情不要這麼沖動呀。雖然你們都是未成年人,但是對事情也要有自己的判斷,不要被有心人牽着鼻子走......”
短發女孩打斷崔秘書,“鐘不拘就是個賤人,他害得裘神打不了季後賽,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長發女孩本來有點害怕,這下也鼓起勇氣:“對!他就是個不自愛的賤人!爬Lock的床就是為了害他!”
邱浩忍不住了:“我不打女人,但你們說話也别太過火!”
短發女孩冷笑:“隻有你們這種末流戰隊,才能養出這麼賤的選手!我看你們永遠進不了季後賽,垃圾!”
這話一出,BIG這邊也騷動起來,警察嚴厲地瞪了兩人一眼:
“你們雖然是未成年人,不會因為尋釁滋事被拘留,但是無論如何,還是需要賠禮道歉、賠償損失。”
“希望你們明白,對于有嚴重不良行為的未成年人,法律也賦予了我們訓誡的權利!”
警察此話一出,兩人都吓得噤聲。
過了一會,短發女孩收起乖張的表情:“好吧,那我道歉。”
警察對着人群張望:“鐘不拘同志,請您過來一下。”
鐘不拘這才從外圍走近,一席烏發在陽光下黑得發亮,後背的傷口滲着血,更襯得膚色蒼白。
幾點紅漆粘在眼角眉梢,卻讓他看起來并不狼狽,反而平添了風情,一雙杏眼疏冷迷離,教人看不出情緒。
警察輕推了下女孩:“趕快道歉吧。”
看着他這副模樣,短發女孩先是一愣,然後低聲道:“對不起......”
“對不起,我沒直接讓你毀容!賤人!”
她突然暴起,警察不好對未成年用手铐,一時竟也拉不住她,眼瞅着她張着嘴就朝鐘不拘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