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個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不過你這性格可能是遺傳的你媽,年紀輕輕不學好盡跟着作,你看看你,也怪不得不知道跟誰生了個你,也不知道學校怎麼想的,怎麼還會把你這個敗類留着……”
……後來她又說了些什麼顧厭一個字也沒聽了,那時他一直緊緊攥着拳頭,指甲幾乎扣緊了手心裡,他氣得将錐子臉桌上整整齊齊的書都推了一地,還狠狠踩了幾腳摔門出來了。
要不是臨門一腳想起他外婆,他都恨不得原地把錐子臉給打死,大不了下輩子就在牢裡過。
反正他到哪還不都是一個人,哪裡不都是嘲笑和流言。
好不容易晴朗的天氣這時候又忽然消失了,大片烏雲壓頂,剛好擋住了金色的陽光,停在電線上的不知名的鳥嘶啞的叫了兩聲。
顧厭走到拐角剛要下樓梯時,忽然一陣悠揚樂曲聲響起,離他很近。
他偏頭看了一下,是離轉角最近的那間閑置的教室裡發出的聲音,教室的門虛掩着,低沉悅耳的琴聲就是從裡面傳來。
顧厭聽得出這是小提琴發出的聲音。
他的心跳忽然又跳得快了幾下,他頓住腳步,鬼使神差的來到那個教室前,透過門縫往裡面看去。
那一刹那,陽光忽然穿透了黑雲,形成數道燦爛光束照耀下來,光芒萬丈。
少年迎着斜斜的陽光,站得筆直,正閉着眼認真的拉着他的小提琴,從上至下幹幹淨淨一塵不染。
陽光撒在了他的面前,他的身上,他的手上,他的琴上。
曲子溫柔而救贖,積極而樂觀,蘊含着無限的希望,讓人不禁想到貧瘠陰暗的土地上孤獨而又頑強生長的樹。
顧厭愣在門口,呆呆的望着楚郁。
他就這樣,在這琴聲下,臉色又漸漸恢複正常,心情也平複了下來,甚至于有種想沖進去緊緊抱住楚郁的沖動。
在那個房間外,顧厭背靠着牆靜靜的聽了好久,牆壁的冷意全都被他的體溫所驅散。
他也閉着眼,什麼都不想,任由這樂曲将他緊緊擁抱着。
不知道什麼時候,曲聲停了。
“顧厭?!你……什麼時候來的?”顧厭睜開眼睛,楚郁那張漂亮的臉也倒映在了他的眸子裡。
他裂開嘴沖楚郁露出個燦爛的笑,但沒說話,隻是忽然上前環抱住了楚郁,将他虛虛的抱在懷裡。
楚郁不知道他怎麼回事,但還是擡手輕輕的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後背。
顧厭撒嬌似的把頭埋在了楚郁的頸窩處,專屬于他的清香的味道萦繞在顧厭鼻邊。
幾十秒後顧厭就自己松開了,又恢複了常态,好像剛剛那個不是他一樣。
“你很好。”顧厭啞着聲音說道。
“……你也很好。”楚郁彎着眼睛,極認真的看着他。
兩人并肩而行,一起回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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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黃昏早已離這群要上晚自習的高中牲十萬八千裡了,真正放學時天邊霧氣缭繞,天色很暗。
顧厭和楚郁下了樓,但楚郁還是往後門那邊去了,顧厭悠悠的跟着。
恰巧遇到那天給楚郁遞情書的那個女生,她身邊是個規規矩矩穿着校服的女生,楚郁記得她好像是叫肖鴻羽,是他們隔壁高二三班的。
肖鴻羽在人群中并不出衆,平平無奇,此時她正垂着腦袋聽着她同班說話,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滾。看樣子很灰心喪氣,但注意到楚郁在看她,她勉強露出個僵硬的笑。
楚郁也笑了一下,但很快人就被顧厭拉着走快了。
“你不是住校嗎?再走路就不對了。”楚郁問道。
“沒事,我閑得慌,就想随便走走。”顧厭臉上淡淡的笑很耀眼,是個真笑。
他看着楚郁,把他整個兒都裝進了眼中。
楚郁沒有拒絕,隻是微微笑着,眸子裡有了一點顯而易見的光亮。
一路上楚郁都沒遇上什麼糟心事,衛叔也回來了,而且聽他說衛夫人也已經好了。
楚郁到家的時候,楚源和蔣雲舒都不在。但楚郁還是做好了作業又複習了一陣,再認真練了會兒琴。
手機企鵝裡忽然有條消息,他解鎖一看,是個叫“攢一口袋星星”的人在幾十秒前贊了他剛發的一條動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