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厭無奈的看了他的笑容一眼,自己都沒發覺自己臉上也露出了個明媚的笑:“幼不幼稚啊,楚郁幼稚鬼。”
楚郁愣了愣,好久好久以前也有人說他幼稚,不過是他幼兒園時的老師了,在那之後,他就完全按照楚源和蔣雲舒的想法活着,他不是沒有自由,但還是下意識的把所有的可能會與父母想法背道而馳的想法都壓抑起來,把自己最最真實的一面封閉起來,表面上看着活潑,實際上内心已經沒有任何波瀾起伏了,似乎越來越冷漠。
要不是這樣,也不沒有“憂郁的鱿魚”這個賬号的誕生。
想到這,楚郁的笑容又燦爛了一些,至少現在他的笑容是真誠的。
兩人沒再說别的,而又開始複習工作,秦文傑和江若言不時會轉回來問楚郁題目。教室裡除了偶爾的說話聲外,整體都很安靜,學生們都在桌前做着作業,或者看書複習。
第二天,宋野終于來了,可并不光彩。
那時正是課間,他一瘸一拐的進入教室,引起了全班人的注意。
“我去,宋野,不不就回去了一個星期嗎?你怎麼傷成這樣了?誰打的?”
“就離譜,這麼多的傷不會是習林打的吧?他那身闆看起來也不太行啊?”
班裡叽叽喳喳,宋野沉默的坐到自己位置上。
即使他一直低着頭,可所有人還是看見了他紅腫的半邊臉,還有那隻被白色紗布包裹着的手,加上剛剛他明顯疼痛的左腿,顯然不是小事情。
“……這該不會是宋野爸爸幹的吧?聽說他家裡人都兇,對他還特别嚴格。”
“是啊,以前體委從不打架的,要不是那個……唉。”
班裡言論衆多紛雜,可主人公宋野沒有一點聽的心思,解釋的心情都沒有,幾節課後這個話題就無人問津了。
累死累活終于熬過了晚自習,天空烏雲密布,黑得徹底,校園裡燈火闌珊,外面卻是燈紅酒綠。
人人都說風城浪漫,可寂寥的樣子無人注意。
下晚自習的時候,楚郁和顧厭故意留在最後,和宋野一起下樓。
宋野的臉在灰暗中模糊不清,明明暗暗的光影交錯出現。
楚郁主動走到他身邊,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還好嗎?”
宋野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出口的聲音沙啞:“……沒什麼,不就是在家裡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嘛。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呢喃着,目光沒有焦距,步履蹒跚。
楚郁沒有再多說,低垂着的右手悄無聲息的牽住了身邊顧厭的左手,在黑夜裡産生的溫暖夏夜的涼風吹不散。
“……我打習林隻是看他不順眼而已,沒别的意思。”宋野勉強擠出個笑容。
“你信就好,不然我們還以為……”楚郁頓了頓。
“不是,四月份聚會那天不是說了嗎?算了。我說……算了。喜歡那麼苦,我早就放棄了。”
周圍的學生都走完了,碩大的校園裡沒有人聲,草叢裡傳來蟋蟀的歌聲,隐隐約約和遠處的二胡聲纏繞起舞。
“快出去吧,楚郁,已經很晚了。顧厭我就幫你拐回宿舍了!”岔路口的燈光下,宋野下意識露出笑容,故作大氣的勾住顧厭的脖子,然後沖楚郁招手。
宋野也是住校生。
但顧厭輕輕一掙就躲開了宋野,大步朝楚郁走去,藍白校服在柔和的路燈下反着刺眼的光芒。
宋野看着他的背影和楚郁的笑容,眯了眯眼睛,随後又無所謂的擺擺手:“算了!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見。”
“再見,睡個好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楚郁和顧厭都向宋野道了别,然後兩人心有靈犀的一起轉身,并肩走在一起,在明亮和黑暗中越走越遠,任誰都覺得他們簡直絕配。
宋野看了幾眼,苦笑一聲後轉身,隻覺得眼眶發熱。
“……算了。”
涼風襲來,在黑暗中卷走一聲呢喃和一滴淚水。
風城是個多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