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風城的風更是無止無休,又是陽光燦爛的一天。
楚郁看了一眼表,上午十一點半。他又擡頭望了一眼窗外,不遠處高爾夫球場裡綠草如茵,幾個年輕人已經不亦樂乎的玩了一上午。
他又看了一眼自己桌上堆積如山的書和試卷,勾了勾嘴角,找了兩本放進書包裡,換了身衣服後出門了。
風城大學也早放了假,楚源和幾個朋友釣魚去了,蔣雲舒在第一醫院值班。
楚郁輕車熟路的坐公交到了二号路,兩邊的林蔭還是連成一片,聒噪的蟬鳴依舊,第三家花店也在開。
“你好,我要一枝玫瑰。”楚郁對花團錦簇間的年輕男人說道。
男人擡頭,看着楚郁笑了笑,同時把輪椅轉向一旁的玫瑰們:“好的,你想要什麼樣的?”
“紅玫瑰。我要一枝紅玫瑰。”楚郁也笑了笑。
花店老闆從花叢中取出一枝漂亮的紅玫瑰,熟練的開始修剪包裝,他說:“我記得你,去年冬天買了十六朵黃色的聖誕百合,對嗎。”
楚郁:“是我,那時候朋友十八歲的生日。本來不打算送花的,但你家的花太有吸引力了。”
年輕男人笑了笑,将包裝好的紅玫瑰遞給楚郁:“這是送給喜歡的人嗎?之前有個少年也經常來買花,而且隻買白玫瑰。”
楚郁一愣,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鮮豔張揚的紅,又看向花叢中那束白玫瑰。它恰好綻放在玻璃窗反射的陽光下,幹淨潔白,即使它的周圍還飄浮着無數的塵埃。
楚郁忽然有種奇妙的預感。
他告别了花店老闆,握着那枝花到了盡頭的小區。這裡的環境一如既往的好,綠化帶裡種了滿滿當當的小花,正随着微風搖曳。
—快樂的鱿魚:在家嗎,男朋友
對方幾乎是秒回。
—攢一口袋星星:在,要一起出去玩麼
楚郁輕輕笑出聲。
—快樂的鱿魚:我在你家樓下,還不快把你男朋友拐回家
—攢一口袋星星:!!!
楚郁擡頭去數樓層,可在一模一樣的窗戶中根本找不到有顧厭的那一扇,于是他就真的站在樓下乖乖等着。
天氣炎熱,即使他一直站在樹下,隻穿了一件白T恤,可還是熱得臉微紅。
今天他确實有些沖動,但不來更令人後悔。
“……郁哥。”顧厭的聲音仍是少年音色,青澀與低沉的揉雜,一聽就令人忘不掉。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楚郁,像裝滿了閃閃發亮的星星。
楚郁走到他身邊,将藏在身後的紅玫瑰遞出去,笑容輕輕的,聲音也輕:“給你。”
“給……給我的……真的……卧槽。”顧厭小心接過花,臉上的欣喜怎麼也擋不住,他迫不及待的擁抱住對方,想說點什麼可又無話可說。
他們都是男朋友的關系了,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收到楚郁的花了,可為什麼他的心髒還是會跳得那麼快呢。
楚郁白皙的脖頸染上一層薄紅,他的餘光瞥見旁邊幾個路人,剛要後退時忽然想起那束白玫瑰,于是主動湊到顧厭的懷裡,雙手環住了他的腰。
幾秒之後兩人默契的分開,開始并肩同行,兩人的耳根都紅了一片,比日落時的紅霞更勝一籌。
“作為你的同桌,我是來監督你做作業的,我們今天公事公辦。”楚郁憋着笑說。
顧厭憋着笑聽話點頭。
顧外婆不在家,和朋友去西邊那座青山上白牆紅瓦的寺裡了;顧外公躺在躺椅上,時睡時醒,醒時總是望着樓下出神。
顧厭把楚郁帶進自己的房間裡。房間不算大,床、書桌、衣櫃一應俱全,顔色都是偏淺偏冷色的,幾乎沒有多餘的裝飾,很簡單幹淨,玻璃窗開了一條縫,風從縫隙裡灌進屋中,消除了一些悶熱,帶着樓下的桂花香。
楚郁放下書包,轉頭看着顧厭把床頭那個玻璃瓶裡接了水,然後小心翼翼的把紅玫瑰放了進去。
他忍不住輕輕笑出聲,心裡毛絨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