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溫驟降，好像一夜之間就到了冬天似的。

楚郁剛踏上這條路時就注意到了，那些似乎有些反骨的鸢尾花開了，藍紫色的花盛放在幽綠的葉間，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可伴随着這陰沉的天和模糊迷蒙的二胡樂聲顯得有些蕭索凄涼。

盡頭的鐵門鏽迹斑斑，上面還纏繞着幹枯的細小的植物藤蔓。

學校後門這條路路邊的三角梅都幹枯了，連柳樹也沒有一點生機，即使知道每逢春天又會長出綠意，可現在看來如同死了一樣。

寒風凜冽，每個學生幾乎都穿上了厚衣服，腳步匆匆。

一班教室裡差不多人都到齊了，窗戶都緊閉着。

他們的課程已經全部結束，剩下的時間全都用來複習，所以試卷和作業也格外的繁重，幾乎沒人在閑着。

在風城一中能考到第一個班絕不是單靠天賦就行的，若是沒有日複一日的堅持誰還不都是差不多。

第一節是張老師的課，作為一個老媽子式的班主任，他總是講着講着課就偏題了。

“……嗐，現在班裡都要注意點形象啊，”張老師朝角落的攝像頭努努嘴，“校領導安排了高清攝像頭，最後一排學生書上寫了什麼都一清二楚的，連聲音都聽得到呢。”

班裡的人若無其事的瞥了一眼攝像頭，又埋頭接着做卷子了。

安裝這種攝像頭來說對他們影響不大。

隻有楚郁握着筆的手一頓，筆尖就在幹淨的紙面上劃下一道抹不去的痕迹。

鐘清榮隐秘的回頭看了他一眼，見他沒有大反應後又轉回去了。

華才那幾年可是楚郁最極端的日子，他幾乎是暴風式的成長着，又拼命壓抑着自己。

那時楚源在國外，蔣雲舒回京都的本家了，楚錦又因龐大的家産忙得腳不沾地，誰也沒顧得上這個孤獨又固執的少年。

楚郁深吸一口氣，繼續寫着作業，可腦海裡揮之不去的是那個面無表情的老師、那些疲倦又麻木的同學的臉和那幾個永遠站在高處永遠看不清臉的俯視他們的校領導。

高高摞起來的書，身邊同學的父母的耳提面命還有炸開的鮮血，像煙花一樣在水泥地面上綻放，樓上的同學們甚至沒有尖叫，隻是沒有表情的别過臉，偶爾眼裡有掙紮閃過。

很快下課了，張老師倒沒有拖堂的習慣，不啰嗦的時候一下課跑得比學生還快。

楚郁脫力的趴在桌上，把臉埋在臂彎裡。

“……喂，沒事吧？”鐘清榮問。

楚郁又擡起頭，除了神情有些頹外看不出其他多餘的情緒。

“沒事，已經不在意了。”楚郁淺笑了一下，“後年應該已經可以開放使用了。”

鐘清榮：“……什麼？”

“華才遊樂場。”楚郁低下頭繼續寫卷子，餘光注意到鐘清榮給他比了個六。

“真六，怎麼還叫華才呢？”

“有時候直面問題才能解決問題，華才不好嗎？以後的孩子再提到華才就都是真心實意的贊美了。”

鐘清榮若有所思：“嘿，搞得我也想弄個了，就叫天才遊樂場，等以後我們看看誰才是孩子王。”

楚郁看着她肆意的笑也跟着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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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冬天的日子好像格外漫長，教室裡也令人昏昏欲睡的。

顧厭每隔兩三節課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溜達到一樓，在一班後門處徘徊兩步，要是老師在的話他就溜走，要是老師不在他就偷摸着給他男朋友投喂奶糖或者給他送熱水。

而且顧厭每次來都帶了本作業本，找男朋友和找學霸問問題一次性解決。

楚郁心裡暖暖的，一見他就笑。

秦文傑也時不時的冒出來與楚郁插科打诨，但每次帶來的小零食都有三份，其中偷偷分給鐘清榮的最多。

冬天的日子好像終于慢了下來。

鸢尾路上的鸢尾花開得越來越燦爛，藍紫色的花朵層層疊疊，肆意的蔓延出花壇朝着未定的方向生長。

星期四依然是陰沉沉的天氣，學生們都無精打采的。

下課時間也沒人聊天，寂靜的教室裡廣播正放着學生會某個學生的勵志演講，通過音箱的聲音時而高昂時而嘶啞，不大聽得清。

不過幾分鐘後廣播終于停了。

“……我去，你快看快看！這麼勁爆——”

兩個路過一班教室的學生的聲音格外大，交談聲一點不落的鑽入教室。

“什麼？！卧槽！情書？倆男的？”

兩個路人離開得很快，可留下的聲音逗得一班的人都笑了一聲，而楚郁握着筆的手徒然頓住了，擡頭去看鐘清榮。

鐘清榮也在迷茫的看他。

“……發生什麼了？”楚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