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冷酷無情才能在綱彌代家活下去的,父親從小教育他說感情是最可怕的東西,人一旦有了感情,渾身便成了軟肋,所謂貴族就是要控制自己的所有感情,不要像流魂街的平民那般肆意歡樂、肆意哭嚎,那些都是低賤的人性。正是因為他們保留着人性,所以他們一事無成,短命早亡,最終都要化為靈子,成為支撐世間平衡的虛無之物。
他一直被那麼教育,也一直堅信父親的正确,他一直做的很好的,直到母親去世,他也沒有哭的,父親還誇了他,哭是最沒有用的東西,一個背負綱彌代之名的人不該哭泣。
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呢?大概是進真央的第一天吧。
“吾亦流魂街平民出身也。” 那個叫雛森桃的女孩笑着,模仿他的語氣調侃他。
沒有惡意,沒有憤怒,沒有嘲諷,隻是單純覺得有些好笑所以笑了。他在綱彌代家見過冷笑、假笑、獰笑、嘲笑、還有各種虛僞的笑,卻從沒有見過那樣純粹的笑容。
他看着她一步步努力,從倒數墊底的學生成為了前二十的優等生。他從心裡被觸動,也慢慢放下了心中的偏見,感到自己過去對流魂街出身學生的歧視實在不應該。
她确實是父親所厭惡的那種帶着人類秉性的流魂街平民,快樂的時候真的很快樂,毫不控制笑意,難過的時候也是真難過,眼淚很容易就落下來了。可他卻并不覺得她軟弱可笑,反而感到她體内有一股堅韌強大的力量,支撐着她在自己的道路上邁出每一步。
綱彌代賴光再次看向眼前的雛森桃,心中再一次感慨她的堅忍。今天她眼睜睜看着心中的正義和秩序被打破,同伴一個個受傷受辱,自己也被逼親手殺了自己養大的寵物,眼圈紅了又紅,卻是忍着一滴淚也沒掉。
綱彌代賴光注意到她将目光移向吉良、戀次、露琪亞和冬獅郎,她的嗓音變得有些沙啞,問道:“吉良,冬獅郎、阿散井和露琪亞就拜托你了。”
“雛森,你還好嗎?你要去哪?”吉良擔心道。
“我要去竹山,我想把金獅郎和它媽媽埋在一起。”
“好,你去吧。”吉良認真道,“阿散井和冬獅郎都沒有大礙,一會兒我就能把他們治好的,放心吧,這邊有我和綱彌代同學處理,你不要擔心。你早些回來,我一會帶冬獅郎回你家,我也會一直在你家等你,多晚都等。”
“我也等你。”綱彌代賴光沒有控制住自己,附和吉良說了出來,話音一出,他就後悔了,他和他們的關系隻是普通同學,怎麼好意思說去她家就去她家呢。他看向面前的雛森桃,想看她聽了自己話有什麼反應。
可她沒什麼反應,隻是點了點頭就抱着金獅郎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