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裡奧和高杉對這種制式的炸彈自然是再熟悉不過。高杉在炸彈投擲出的一瞬間拉住又子就往空曠處沖去,而瑪裡奧和萬齊所在的位置正好被一堆天人的屍體卡住,無奈隻能向側邊暫時躲避。
随着一聲巨響,連接兩個分艙的橋梁被徹底炸斷,剛好把一行人分在了兩邊。
萬齊和瑪裡奧這邊仍然源源不斷地有天人趕來,高杉和又子那邊倒是讓人松了口氣,暫時沒有敵人,可以專心前進。
“晉助,”萬齊清楚意識到對面的高杉在看他,“不要回頭。”
高杉晉助沒說什麼,隻是握緊了刀,随即轉身和又子一起奔向前方。
瑪裡奧跳上萬齊肩膀,警惕地看着逐漸向他們包圍過來的敵人:“你的琴弦還可以支撐多久?”
“一次,”萬齊說得有些輕描淡寫,“不過我和晉助約定好了,隻要能達到我們共同的目标,他就算跨過我們的屍體,也必須前進。”
“因為這就是鬼兵隊隊長,高杉晉助啊。”
鬼兵隊的隊員們,就算付出生命,也願意為隊長托舉起前路。
“隻是,恐怕要拖累你了,”萬齊矮身躲過幾發子彈,“晉助曾經說過,你是式神靈體,也善于躲藏,逃離這裡應該不是難事?我會掩護你離開的。”
瑪裡奧愕然,它是貪生怕死不錯,但也絕不會利用眼前踏入絕境的同伴。
萬齊的墨鏡随着他狼狽的閃避掉落在地,露出了他那澄綠的眸子。他喘了口氣,将最後一批琴弦放出,死死鎖住了那些還沒來得及舉起武器的天人。另一方面,他的後背也完全暴露在了那些剛剛趕來的敵方支援面前。
“快走,”萬齊啞着嗓子,“快走!”
不知是哪一位天人先開了槍,瑪裡奧怔怔地看着萬齊身上綻出的血花。
緊接着,它模模糊糊地聽到了敵人逐漸掙脫束縛的聲音,無數黑色的槍洞在一個接一個地指向他們。
“快走啊!”萬齊的聲音已經啞得不成樣子,他的手仍握着自己的刀,抵在地上支撐住身體。
那雙浸染了鮮血的蒼白的手,已經和曾經遞給它一盤小魚幹的手,截然不同了。
它突然很想,像一個真正的人那樣,将奄奄一息的萬齊護在身後,無論怎樣都好,與敵人有着一戰之力。
它不想再一個人溜走,然後絕望地永陷孤獨……它受夠了這種附庸般的命運。
夜早就料到有這一天麼?
一陣刺眼的光芒由中心一點驟然爆發,讓在場之人紛紛眯起了眼睛,有幾個耐不住的已經沖着剛才萬齊所在的地點開了槍,可是也難以辨認是否命中。
該死的,是哪個缺德的扔了閃光彈?
他們并不知道,這不是閃光彈,而是一次成人的蛻變。
被人突然按倒在地的萬齊有一瞬間的茫然,照理說這邊已經沒有友方可以支援了,是誰?
他忍住剛才被子彈命中的疼痛擡眼看去,那隻深棕色的貓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用灰撲撲的毛鬥篷包裹全身的男子。
這位突然出現的男子,其最吸引人的莫過于他那一雙明亮的綠色貓眼,中間還隐約可見暗黑色的狹長瞳孔。雖然是正常的成年男性體格,但比起坂本或者桂,他的身材并不能算得上高大。
可是此時,這樣一位幫助他逃離死神的友方出現,已經讓萬齊感到了一絲心安。
半長及肩的黑色頭發還沾上了點敵方的血液,滴滴答答地正往下落,男子明亮得驚人的眸子警惕地四處打量着,仿佛在估量如今的局勢。
下一秒,他自來熟地取走了萬齊的刀,靈活地躲過天人的子彈針對。他對刀劍不太擅長,但防禦和閃避卻讓人叫絕。
瑪裡奧緊握住萬齊的刀,憑借着自身的速度,眨眼間便收割了前排敵人的性命,後排的天人們舉起武器紛紛向他射擊,他卻如鬼魅般地躲閃開來,近身抹了他們的脖子,而敵人甚至看不清他的動作。
天人們兵心大亂,剛想呼叫後方的支援,卻見眼前那人收回了攻勢。
接着,瑪裡奧背起萬齊拔腿就往剛才被追兵(已經被結果的那些)堵住的小路跑。
“快追!”天人們大驚失色,“這煮熟的鴨子還能讓他飛了?”
接着,一串子彈從小路裡飛了出來,幾名氣急敗壞的敵人剛邁入路口就被掃射倒地。
萬齊艱難地瞟了眼他另一隻手握着的沖鋒槍:“你什麼時候順的?沒想到式神的戰鬥方式還挺多樣的。”河上萬齊已經認出了眼前之人便是瑪裡奧的人身。
“過獎過獎,”瑪裡奧思考了一下,“家學淵源罷了。”
吉田瑜喪心病狂的工具收藏癖終究是傳染給了他。
“但你的劍術太糟糕了,”萬齊一邊喘氣一邊不忘評價他的武力值,“回去讓及時雨給你好好指點一下吧。”
過去數十年來,逃跑和躲傷害練得比假發都熟練的瑪裡奧深深沉默了。
他抓了抓淩亂的半長黑發,無奈地解釋:“這也沒辦法,我這是第一次化人,差點連衣服都沒化出來,勉強把你撈出來不錯了。”
河上萬齊看了看瑪裡奧,他身上粗糙披着一件和之前皮毛相近顔色的鬥篷,雙腳甚至還是光着的。萬齊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去後勤部隊的所在地吧,正好我也得去包紮一下。”
等他們終于趕到快援隊的後勤所在地,那裡隻剩下了幾名零零散散的醫護人員,其他人都随着假發和辰馬去指揮中樞攻堅了。
瑪裡奧放下萬齊,直到看着醫生把呼吸罩扣在萬齊臉上才長松了一口氣。
“我去辰馬他們那邊看看,”瑪裡奧變成人身之後愈發大膽了,“也許能幫上什麼忙。”
他剛想大步流星地離去,突然覺得自己的jio有些冰涼。
瑪裡奧轉過身誠懇地向快援隊的後勤人員求助:“能給我一雙鞋嗎?”
躺在擔架上的萬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