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陰陽師首領突然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舉起手顫抖着指向胧，”你師妹這次該不會帶着什麼麻煩上門吧？上次她來送血袋時，可是把我家鎮宅的式神喂得集體腹瀉，要知道我這兒的式神可不是什麼肉球啊喂！“

胧的指尖劃過電視機外殼。新聞畫面定格在桂小太郎舉着話筒呐喊的瞬間，陽光照在海報”讓江戶再次偉大”的标語上，給人一種天命在身的錯覺。

他聞到了結野晴明衣袖間的沉香，這味道總讓他想起吉田瑜調配藥液時升起的煙霧。

“家主大人，”胧用有些蒼白的手肘虛虛推開對方誇張地指向他的手，”您幾年前就該知道，和虛的殘黨扯上關系……大概倒黴的事情也會接踵而至的。”

庭院突然傳來爆裂聲。胧猛地起身時，左胸傳來血管撕裂的疼痛。結野晴明扶住他搖晃的身形，兩人同時看到光蝶群聚成的人形穿過回廊。那些發光的鱗粉在空中拼出吉田瑜的臉，嘴唇開合間落下細碎星光。

“是傳訊蝶。”結野晴明擡手接住一片蝶翼，”她說飛船遇到亂氣流，要延遲一個鐘頭。”陰陽師突然露出古怪表情，”後面還有句加密留言——‘師兄若是等不及，可以先用晴明大人的血應急’。”

胧的喉結動了動。三年前被捅的那一刀突然有些幻痛，盡管傷口已經被治愈很久了。

如今這具身體裡流淌着師妹的血液，就像當年老師的血液一樣，給他留住了僅有的希望。

“當年您為何答應收留我？”胧突然發問。電視屏幕映出他蒼白的臉，那些被時光磨平的棱角下，隐約還能看見天道衆殺手首領的影子。

結野晴明正在用靈力修複破損的結界。他指尖躍動的符咒突然變成兔子形狀，蹦跳着撞上廊柱：”當然是為了看樂子啊！你想象一下，讓前天道衆幹部和攘夷志士在我的茶室裡互扯頭花…”

陰陽師的聲音戛然而止。胧淡淡地看着他：“說點直接的，我已是将死之人，對我不必有什麼顧忌。”

結野晴明一愣，無奈地笑了笑。“真正的原因是…”他湊近胧耳邊低語，”我想看看被命運抛棄的人，能不能自己抓住光。”

飛船穿過雲層時，吉田瑜小心地檢查冷藏箱。坂田銀時正用木刀戳着縮小版松陽的呆毛：”所以說，虛那家夥真的完全消失了？現在這就是普通的身體雖然縮小，但頭腦依然靈活？”

“銀時，”高杉晉助抱着刀懶懶地靠在艙門邊，”再戳下去老師要長不高了。”他深紫色的和服下擺沾着血迹，那是三天前剿滅天道衆殘黨時留下的。

“我看你又想挨拳頭了。”

突然，一群蝴蝶伴着光點飛向窗外，引得衆人都看向蝴蝶的來源處——瑜正鼓搗着什麼。

縮在鬥篷裡的松陽突然擡頭。這個七歲模樣的身體還帶着孩童特有的柔軟：“小瑜，你什麼時候學會的陰陽術？”

剛密封好血袋的吉田瑜正鼓搗着結野晴明送給她的傳訊符，她緩慢地将靈力注入其中，紫藍色的蝴蝶伴随着她錄入的信息飛向遠方。

“已經很久了，”瑜抓抓腦袋，“但我目前的靈力太少了，隻能憑借着陰陽師們給我的符咒才能發揮一點作用。”

松陽的目光掃了掃變為光點的蝴蝶，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高杉突然用刀鞘敲了敲舷窗：”結野家的結界在波動。”他眯起眼睛望着遠處翻湧的雲海，”那位陰陽師家主又在搞什麼鬼把戲。”

銀時把縮小的老師扛在肩上：”比起這個，我更擔心等會兒見到胧該怎麼打招呼——‘喲，活死人先生，今天的棺材闆壓得住嗎？’”

“銀時，”松陽揪住他的天然卷，”少說點，胧怎麼說也是你們的大師兄，沒有他放水，你們未必能一次又一次逃離天道衆的注視。”

“好好好，”銀時飛快投降，并原地道歉，“大師兄英明神武，萬壽無疆，小的這就——松陽揪耳朵真的超痛的！”

飛船突然劇烈颠簸。吉田瑜扶住艙壁時，冷藏箱裡的血袋發出清脆的碰撞聲。結野宅的輪廓穿透雲層浮現，千年古宅的瓦頂上，無數藍色光蝶正彙聚成指引航路的銀河。

胧站在院落中央靜靜遠望着天空，飛船從一個小黑點慢慢變成了龐然大物，擱着舷窗，他似乎感受到了好幾雙熟悉的眼睛在盯着他。

是小瑜和她的同門嗎？

不對，應該不止這些……

多年殺手的直覺讓他意識到還有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飛船的門開了，左邊是好奇的白夜叉，右邊是手上還捧着傳訊符的吉田瑜，而中間……

那雙他此生不會忘懷的溫柔笑顔，終究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