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十秒，腦海中靜默無聲，系統未發一言

安靜空曠的洗手間内，隻存在郁眠楓很輕的喘息聲聲，和水流拍打在手指上的聲音。

郁眠楓第三次認真地清洗指尖時，系統終于傳來答複。

【……是迷情粉，我不知道除緻幻藥物以外，酒裡還加了這種東西。】系統的聲音沙啞，非常緊繃，郁眠楓竟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一絲慌亂。

破天荒，系統說出“我不知道”這四個字。

系統在郁眠楓面前展現的一面向來是強大、全知、無所不能的，就像大衆認知中那樣的機械造物般，沒有情感，永遠沉穩溫和。

就算是當初郁眠楓被Alpha按在牆上，系統也隻是平靜的指揮他開槍。

這還是第一次，系統格外鮮明地露出這樣異常的情緒。而這份無措，來源于系統竟然沒發覺，郁眠楓喝下的這杯酒中隐藏的催-情成分。

看來系統并不是“全知”，至少無法完全完全了解小世界中的一切事物。

而這樣的系統，真的有能力，讓所有“情節”都如同劇情中寫下的那般，分毫不差嗎？

郁眠楓手指的力度逐漸加重，按着大理石的指尖漸漸發白，他卻渾然不覺，望着鏡子中的自己，若有所思。

看來他的試探是有效的。

不過代價……可能略微超出他的預料。

藥物的催化。

咬緊唇瓣，郁眠楓深呼吸，冷靜地将控制水流的開關合上。緊繃，壓抑。

擡起頭的那一刻，郁眠楓終于發覺，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狼狽。

額前的碎發完全被汗打濕，嘴唇被咬的很紅，大口喘息時，看見嫣紅舌尖。

向來如寒冰般冷靜的藍眸不複清明，少見地夾雜着些許淚滴。

裸露在外的皮膚不再是往日的蒼白，暈染着濃厚的、帶着十足脆弱意味的紅暈。

或許被某些Alpha看見，要不由自主地吸引，對着郁眠楓說出許多無法挽回的話，幹出一些會讓他們兩個人一同墜入深淵的事。

從來沒有人能将郁眠楓逼到這樣，從來。

郁眠楓的人生可以說是一帆風順，即便是少數幾次意外，也沒有過如此淩亂的時候。

郁眠楓的表情是十足的冷，但在此刻勾人的外貌下被沖淡了許多。

他甩了甩左手的水珠，下意識地要摸向腿側，但立即懸在空中，被硬生生地收住了，随後擺弄領口的抽繩，收緊，将裸露在外的肌膚深深埋藏。

暗處的針孔攝像頭記錄着這一刻。它在頭頂、在洗漱台、在鏡子、在地面瓷磚縫隙中。

在郁眠楓剛剛出來的隔間内。

但好在郁眠楓剛剛極為謹慎，未曾褪去衣物，隻是伸手進去，在衣物中摸索着，查看情況。

緩了一會兒後，終于忍受過了那股令人腿軟的藥效，郁眠楓用冷水洗了把臉，簡單擦拭後，便面色平靜地走出洗漱間。

門外的走廊寂靜無人，引領他前來此處的侍者早已離去。非常詭異，即使再遲鈍的人也能察覺到不對勁。

這也是郁眠楓意料之中的事情。

這家酒吧的公共衛生間有六個，是按照第一性别男女和第二性别ABO區分建設的。此處男Beta的衛生間非常偏僻，侍者帶領他來到這裡時，走過的路七扭八拐的，郁眠楓來時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暗自記住了路線。

這條狹長的走廊并未連接其他包廂，牆壁光滑，燈光明亮，在四周映出郁眠楓的倒影。

郁眠楓邁開步伐，剛走出一步，身型卻猛地一頓，果斷伸手扶着牆壁才能勉強站穩。

他面色有一瞬的崩裂，良久才平複心緒，繼續前進。

腦海中沉寂良久的系統再次道：【……抱歉，是我的錯。】

「沒關系。」郁眠楓很快在心中道。

系統是為他好，在他提出引蛇出洞的想法後，便提醒過他小心酒水，是他執意要試探系統對這個世界的觀測，究竟到了哪一步。

對方懷揣真心，他卻對這個滿心思為着自己好的系統反複試探……郁眠楓不禁有些想笑。

這麼看，他确實是很有當反派的潛質。

郁眠楓依照記憶行走着，在快要走到原來的包廂時，遇到了路文昂。

路文昂面上焦急的神情不似作假，沉着臉，大步行走着，像是在尋找着誰。

他左手臂的袖口挽起，露出大片刺青和那隻價格不菲的腕表，手臂緊繃，青筋凸起，看起來暴怒的像是要找個人揍一頓，渾身獨屬于Alpha的進攻型。

望見郁眠楓時的那一刻，路文昂的神情從憤怒轉變為欣喜，步伐加快向他走來，到最後，幾乎是跑着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