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算年輕有為,但擱靈昌公主跟前一比顯然不夠看。
公主曆任情郎,便屬林衍身份最低。
一開始宮裡也并未在意,公主多情,換得也快,無非是一時興起罷了。靈昌公主身邊人常換常新,至多不過幾個月光景,說不定就換了新面孔。
然而相處小半年,公主卻沒有換人意思。
也許是因她身邊年輕兒郎多為世家貴胄,不免會養出些脾氣,而那林衍出身低些,自肯伏低做小,情緒價值提供滿滿。如此千依百順,柔情體貼,故将公主給攏住了。
宮裡于是就覺得不對。
明德帝當然不願意。
天家貴女,又豈可如此低就?既是最受寵公主,自是要擇個人中龍鳳。
林衍自是不配。
遇着這檔子事,自是該裴後出謀劃策了。
女人最懂女人,這小兒女的心思,裴後也是細細揣測。
那林衍不知天高地厚,可耐不住靈昌公主正上頭。
年少情熱,本來未必有多少情意,但若外人強行拆散,說不定反倒激起非卿不可的逆反心思。
依裴後之所見,不必非逼得二人分開,隻将林衍遠遠調開就是。
郎官正常升遷,先為地方掾屬,地方上官核評為優後,再入京考核述職。如此也有了工作經驗和地方資曆。
這本為常例,也絕不能說是故意,彼時靈昌公主也未鬧騰。
一紙調令,林衍便要去巴東郡為吏。
山水迢迢,雲深路遠,往來不易,便是鴻雁傳書,也并不如何方便。
音訊日少,相見不易,這情分自是難以為繼。
任是什麼山盟海誓,此情不渝,也會漸漸淡了去。這都城之中,從來不缺驚才絕豔的年輕兒郎。
公主年少多情,這個年紀的小女娘最是善變,也不至于為林衍守多久。
裴後一番思量,也設想得頗為周到。
未曾想林衍一去兩載,靈昌公主也未移情别的兒郎,竟有些情深意重非他不可的意思。
等了兩載光景,今年林衍歸京,選為郎中,秩比三百石。
兩人情意如初,一如從前。
三年前靈昌公主年歲尚幼,性子也未定,與林衍來往時也不會去想成親之事。
可今年靈昌公主已十九,也有想把婚事定下來意思。
宮裡那位自然不樂意。
薛凝還比旁人知曉得多一點。
裴家人眼高于頂,裴無忌又是裴家少君,裴後善于謀算,自然盼着給裴無忌說一門極好親事。
最好的人選自然是靈昌公主。
不過陛下不松口,裴後也不敢擅動。皇後雖然是得寵,可也知曉分寸。靈昌是陛下愛女,擅自籠絡,容易使得明德帝生出被冒犯感覺。
裴後得寵自然會點兒心理學,當然不會僭越。
還是明德帝自己松了口。
比起那個林衍,陛下到底覺得裴無忌好些。
再者尋常兒郎,怕也不能使得正上頭的靈昌變心,裴無忌倒是能争一争。
裴少君有幾分樣貌,又是自幼相熟的情分,若裴無忌下場相争,自是能将公主芳心從林衍手裡奪走。
裴後也十分自信,不過是裴無忌沒去争罷了,若裴無忌肯争一争,哪能輪到林衍這個寒門子弟。
隻不過枉費裴後一番安排,裴無忌興緻缺缺,将那臂钏扔給薛凝,又給靈昌送柄短劍做生辰禮。
若不是有這一遭,薛凝也不能清楚這裡面彎彎繞繞。
這樣鬧騰一番,靈昌公主似也鐵了心,認定要擇林衍為婿。
靈昌公主婚事鬧騰到這個地步,薛凝人在法華寺,卻聽得一件跟案子似全無相關的一件私隐。
那就是靈昌公主相中的那位林郎君,人家私底下有個相好,是個章台女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