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緊張害怕,可反應也快,自動忽略趙信提及的越止,還張口主動要随趙信去公主府。
薛凝雖不該退那麼一步露出心虛,補救得卻也快。
仿佛什麼都不知道樣子。
趙信面上也浮起了幾分猶豫,似有幾許掙紮。然後他面上很快便褪去了猶豫遲疑,隻厲聲說道:“越止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薛凝看他那副樣子就知曉瘋了,幹脆破罐子破摔:“越郎君那樣的人,怎會跟我說些什麼?”
她輕輕說道:“趙先生,你大約并不是來請我破案的吧?”
趙信臉上肌肉蓦然輕輕一顫。
下午的陽光落入房中,少女俏生生立于牆角,青衣素服,衣服角還繡了幾朵小白花。
這樣的女娘看着也是讨人喜愛,可趙信蓦然手掌用力,劍也出鞘幾寸。
下一刻,卻是銀光一閃,血花飛舞。
一條執劍手臂手臂竟被生生斬下來,趙信更生生發出慘叫!
闖入房中的裴無忌,他着暗紅色官服,俊美的面頰透出了森然的寒意。
他一腳将趙信踹到在地,以劍指住了趙信的咽喉。
裴無忌冷笑:“趙郎君這是在做什麼?堂堂公主府門客,卻這樣用劍指着一個小女娘。”
那染血的劍尖離趙信咽喉不足半尺,雪亮劍尖上猶有一抹血痕,散發出令人牙酸膽寒的鐵腥之意。
趙信隻覺那縷寒意似順着劍尖兒透入咽喉,潤盡肺腑,痛楚之餘亦泛起縷縷懼色。
裴無忌似笑非笑,眉宇間透出了森涼戾色,使人不禁想起有關裴無忌的那些傳言。說裴無忌外放做官,性甚暴虐,手裡有人命官司,隻不過是被裴家掩下去。
薛凝完全被眼前變故鬧得蒙蔽,下意識咬了一下嘴唇,小心肝砰砰的跳。
她從未見過裴無忌這副樣子,哪怕裴無忌捏着她手腕逼問自己可是存心謀算時,對方也不曾如此模樣。
薛凝腦子亂糟糟的,胡思亂想,裴無忌對她雖不禮貌,竟算是他比較客氣斯文的樣子了。
果然是又兇又惡!
裴無忌舔了一下發幹的嘴唇,逼問:“勾結呂家,貪圖鹽鐵之利,設計使人家破人亡,事後又千方百計殺人滅口。這種種手段,究竟是誰羅織?若你不說,莫不是你?”
趙信雙眼放空,似因斷臂之痛情志錯亂,聽不懂裴無忌言語模樣。
裴無忌蓦然伸腳踩住趙信斷臂之處,狠狠用力,薛凝下一刻便聽着慘叫!
薛凝風中淩亂,滿腦子都是你是這樣辦案的?
裴無忌面若冰雪,卻無絲毫動搖。
他腳踩住了趙信胸口,鞋底蹭蹭,用趙信的衣料蹭去他鞋底沾染的鮮血。
裴無忌淡淡說道:“你當真不說?”
他劍比着趙信頸項,已割破皮肉,滲出鮮血。
趙信驚懼交加,亦隻說道:“我不過是奉公主之命——”
薛凝不意自己竟吃了這麼個大瓜,她當然覺得極不好,這秘密知曉愈多,總歸并不是什麼好事。她想裴無忌許是問得急了,竟未留意自己正在現場。
裴署長這樣辦案子時,她可以避一避。
下一刻卻見劍光一動,一蓬鮮血噴落,裴無忌手起劍落,一劍殺了趙信。
太貼心了!既不能繼續招供,薛凝自也不必擔心自己聽到太多。
薛凝蓦然口幹舌燥,喉嚨咕隆一聲,吞了口口水。
薛凝:太好了是殺人滅口!
她看着沒救了!
裴無忌面色不虞,看着頗為生氣,人死了還罵:“當初靈昌憐你有幾分忠勇義氣,未曾想竟是如此的狼心狗肺,不知好歹。看來果真是人心善變。”
然後裴無忌轉頭,看向薛凝。
如此戲精,薛凝倒要看看裴無忌要找個什麼理由來滅口自己。
裴無忌提着那把剛剛殺過人還染血的劍,懇求說道:“薛娘子,你既善于斷獄,又心思細膩,我想請你查出真相。”
如此懇求自是失了自己顔面,但裴無忌也不介意重情義的自己受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