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度最高的内容是某個營銷視頻号早在兩個小時前發布的一條爆料視頻,趙哇一雙目稍稍失神地盯着那完全談得上是□□的封面,顫抖着的手臂不知胡亂點了幾次,才點了進去。
他甚至猜得到其中的荒唐劇情。
畫面一陣昏暗,運動相機的鏡頭正随着人為晃動,在巨大的摩擦聲中颠倒。
像是故意營造偷拍的環境氛圍,來彰顯故事内容的私密性。
幾乎是很長的一段雜亂鏡頭之後,視野才慢慢開闊起來。
不過,房間裡依舊暗得看不清,隻有房間角落裡的閃光球,依稀閃爍着缤紛炫彩的光束。相機畫面在黑暗裡一陣旋轉,恍惚之中,能依稀看到有幾個窩在沙發裡左擁右抱的模糊人影,不過這些畫面都沒有徹底定格,反而是聚焦于舞池中央。
因為那裡有最袒露的證據。
不算大的吧池之上,接連着舞台與天花闆之間,垂直豎立着三根修長的鋼管。
而鋼管旁,舞女們衣不蔽體,潔白的身體随着翩翩舞姿在鏡頭前肆意搖晃,又精準捕捉着音樂中的每一個鼓點,對着沙發上的客人們,将自己的秘密全然贈與。
即便處理過的視頻已經打上了碼,但幾乎稱得上是瘋狂的畫面依舊展露無遺。
畫面又是一轉,緊接着,鏡頭對準了包廂茶幾上堆積如山的不堪道具,隐隐約約似乎還能瞧見那些半纏繞在彈珠之間的濁白細絲和随地亂扔的塑料物品。
掌持鏡頭的人此時露出了一條手臂,伸進那片雜亂的沙發中央一陣摩挲,而再縮回手時,他的掌心已然附上了一層黏膩。
男性低沉的呼吸和舞女高昂的嬌聲雜糅在一起,即使背景的音樂震耳欲聾,視頻裡也都能清晰地聽見軀體相互撞擊而産生的尖銳雜音。
活生生一幅驕奢淫逸的殘敗景象。
趙哇一覺得自己一陣胃酸倒湧,惡心的嘔吐感已經灌滿了他的整個鼻腔。
而屏幕裡,似乎是鋪墊了足夠多的場景,鏡頭終于再次轉向了沙發裡的某個角落。
緊接着出現在畫面裡的,是一張與趙哇一極其相似的臉,又或者說,就是他的臉。
而當那些炫彩的燈光映在他臉頰上時,頗有些驚為天人的迷亂美感。
輕佻的挑花眼之下帶着兩圈淡粉的紅暈,許是有了昏暗的場景襯托,他的神色格外迷離,鼻尖帶着些許醉醺醺的微紅,唇紅齒白仍輕覆着一層半透明的水霧,在聚光燈的折射下顯得格外動人,活脫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
倏然,視頻畫面裡出現了剛在吧池婀娜的三位舞女,她們扭着身軀朝着沙發走去,入眼便是淩亂且渾噩不堪的場景,迷糊之中能瞧見有人牽起男人的手就往自己的身體上擁去,又能瞧見各種頗為難堪的姿勢将惡心演繹得淋漓盡緻。
畫面再次暈眩,陷入一陣黑暗之中,隻有背景的高鳴與撞擊聲愈演愈烈。
視頻到這也就戛然而止,緊接着,佶屈聱牙的控訴文案接踵而至,猶如彤雲密布而後傾瀉的磅礴大雨,試圖将世間的每一寸土都冠上憤懑的思緒。
——平常裝得人模人樣,背地裡連自己都管不住
——真他媽惡心,小說裡最惡心的橋段在現實中激情上演,真不愧是你呢
——真的是瞎了狗眼才會看他直播說真的,直播裡本來就對彈幕和粉絲老闆不管不顧的,趾高氣昂給誰看腦殘一個
——感覺各位主播真可憐,每次團建還要跟這種人一起直播,大家說不定背地裡都在倒胃口吧
——樓上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種規模的銀帕,估計遊戲團裡的所有人都躲不掉吧,本來就是他們一群人玩得好,而且還說什麼線下經常聚會,估計都有份
——我真同意,遊戲區就他們幾個人成群結隊靠聯動搶流量,完全是對其他不火主播在搞霸淩,合計着原來都是這種人,那也不奇怪了
——而且之前第三屆ksl趙哇一本來在AGW一隊對的狙擊位,快要比賽那段時間突然就退役了,估計是被俱樂部發現他這種傻逼作風直接給勸退的吧
——剛看到還有他粉絲在洗他淩晨直播沒時間去,笑死,有錢人什麼時間去不可以,他們□□都不分地點呢
——視頻拍攝那個時間和日期趙哇一确實沒在直播,這不實錘?
——建議這種蛆有多遠滾多遠,免得髒了我的眼睛
連山排海般的咒罵仍綿延不絕,随着分針的舞動,不斷噴湧而出。
電腦屏幕仍在刷新着最新的評論消息,趙哇一就仍其放置在那裡,沒有半點關掉的意思。
大規模的網絡暴力他在退隊的時候就遭受過好一陣,當年由于特殊原因需要保密,也是如這般有口難言,硬生生扛了下來。
隻是這次,不知從何而來的惡意好巧不巧落到了他與另一個人重逢的時間段裡。
給他本就雜亂的心虛,又添上了新的泥濘。
“果然就連好久不見都不能讓我好好說......”
趙哇一看着危若朝露的自己,頓時失聲笑了出來,仿若這世界給予的種種迷幻讓他辨不清真僞,以至于他的皮囊也終是在百般侵蝕下潰不成軍,如洩氣的氣球那般,碾碎進了沼澤裡。
好累,他隻覺得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