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齊濛幾乎是瞬間就變了臉色。

他甚至來不及重新遮掩起自己的表情，一道更為狠厲的鋒芒就落回了他的眸子裡。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是嗎？”步枯挑了挑眉毛，不屑地輕笑了一聲。

随後，他不旁敲側擊，也不直接擺明證據，隻是自顧自地對着空氣，念叨起了一些看起來沒有任何意義的話。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和你炒cp這件事情，趙哇一一直不願意吧，你嘴上說着順其自然，實際自己帶了多少節奏，做了多少引導性質的行為，你自己應該清楚。”

“呵，關你什麼事。”

步枯看他油鹽不進，也不惱，依舊是那般淡薄的神色，淺淺談到：“起初我也以為是苦雨心懷不甘，所以要想方設法地報複回去，可是，時間不對。”

彼時，步枯将自己的半張臉隐沒在沒有光亮照射到的黑暗角落裡，黑白分界此刻在他的臉上描摹出了一條極為詭異的線。

齊濛依舊死死盯着對方，沒有出聲。

“拜人所賜，我天天盯着牢裡那人的一舉一動，他有沒有可能做出這種時間我還是知道的，隻是這個時間點，還挺有意思的。”

“你在這裡說些有的沒的，跟我有半毛錢關系”

齊濛咬着後槽牙，拳頭緊握，整個人的氣壓低得可怕，在對方曝光出所有事情之前，他尚且還能保持一些理智。

他不認為步枯能夠知道所有。

“這件事情發生以前，你和趙哇一的cp粉，到底有多偏心，我應該也是，一路看過來的。”步枯敲了敲身側的不鏽鋼欄杆，以讓這清脆又帶着詭谲的音調于長廊中回響。

“也就隻有小哇脾氣好，如果我的直播間裡永遠都在被人帶節奏，那麼我會想方設法給你折騰回去。”

說到“折騰”二字時，步枯猛地敲了敲欄杆。

一陣刺耳的高鳴倏然迸發開來。

“你到底想說什麼！”不知是否是太過緊張的緣故，齊濛被這聲響震得心髒猛地一緊。

“我沒時間看你在這發瘋，有屁就給我放！”

“哎呀，别急嘛，”步枯看了他一眼，語調是輕快的，但臉上依舊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短促地提了提嘴角，而後又望向了那片玻璃幕牆，“我都還沒說趙哇一深陷輿論的時候，你那邊粉絲落井下石的事兒呢，哎喲，明面上說喜歡你們互動，實際上就是把人當跳闆是吧。”

“你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齊濛，你是不是以為我沒有證據，你可别忘了我的本職工作是什麼。”

至此，步枯的聲音才徹底冷了下來。

“你覺得我沒時間去挖你們的直播内容？還是成千上千條彈幕我找不到具體的？”

“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做的事情我們爬蟲全都能給你爬出來，甚至能精确到幾分幾秒，而且，如果我沒有證據，我為什麼會來找你對峙？”

步枯幾乎是笑出了聲，話裡話外盡然都是譏諷。

而齊濛依舊那樣僵持在原地，并沒有别的動作，隻是掌心似乎被自己抓出了血，隻見隐約之中有猩紅的影子于指縫間流動。

他好似要将牙咬碎，然而對面那人根本就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其實我挺不懂你的，因為我一直覺得你是喜歡趙哇一的，甚至還有一些，令人可悲的占有欲。”提到這裡，步枯主動朝他走了過去。

可每踏一步，他都像是在遞出一把新的刀刃，朝齊濛的身體裡狠狠紮去。

“但我現在發現我錯了，因為你是自私的，你的利己主義早就把所謂的喜歡吞噬得一幹二淨了，以至于我都懷疑，你是真的喜歡嗎，還是利用他來滿足自己的私欲。”

“吃人血饅頭的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很爽？”

“有了柏老闆處理這件輿情事件，小哇吸了很多憐愛粉，在他直播間對他‘寵愛’的規模終于碾壓過‘讓他寵愛你’的彈幕了，是不是很嫉妒？”

說到這裡，步枯突然冷笑一聲作了定奪：“好像不止是嫉妒了吧，應該說是，恨。”

彼時，步枯已經徹底走到了齊濛的跟前，因為身高的緣故，步枯明明是稍微擡頭看他，可齊濛總覺得有一股無形的壓迫，既壓低了他的頭顱，又勒緊了他的脖子。

窒息，難以言說的窒息，好似要将他徹底活剝那般。

以至于再次開口時，事情敗露産生的恨意将字句都捆進了嗓子裡，啞了大半。

“你想幹什麼！”

“都說了别急了，我還沒說完話呢，”步枯瞧着他瞪得眼睛都要掉出來了，頗為嫌棄地擺了擺手，“物流公司那邊我全查過了，你以為自己做得幹淨，但是你不知道權力滔天能夠帶來多大的方便，就算你在線上搞這些小動作也都會留下痕迹，更别說是線下了。”

“虛拟号碼，全國四處的地址，你也算是沒少下功夫，不過你的粉絲如果知道你用他們的地址幹這種事，應該會很傷心的吧。”

現時，步枯笑着從衣服内兜裡掏出了一張折好的白紙，展開一探，上面密密麻麻記錄着一些具體的時間與地址。

緊接着，那張折皺又冰冷的紙面倏然附上了齊濛的臉側，步枯輕輕地拍了拍，明明沒用多大力度，可卻像是扇了一個帶着警告意味的耳光。

“我覺得你應該沒想到的是，你處理那些腐肉的監控視頻，我都有哦。”步枯露出了自己的虎牙，笑得十分開心。

言罷低頭就要去打開自己的手機相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