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哇一趕到客廳的時候,齊濛仍在同彈幕在哭訴着什麼。
圖斯亓趕忙拉着他在齊濛身邊坐下,然而目光瞥見步枯那邊時,趙哇一着實是被震了一下。
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出現莊睦半抱着步枯輕哄這一十分荒謬的畫面。
而柏聞晔,則是不緊不慢地止步于沙發一側,挑眼看着此番場景,側身過去輕笑了一聲。
随後悄然劃開了手機屏幕,點開了齊濛的直播間。
“到底發生了什麼?”趙哇一不解,看着直播間一衆的“卡總終于來了”他不由地皺了皺眉頭。
然而齊濛不語,隻是一味地低頭抹淚,放任彈幕同趙哇一解釋。
——卡總,你老婆受委屈了卡總。
——明明就是步枯的錯,為什麼都要去哄步枯,我們萌萌這麼委屈,讨厭綠茶的心已經燃燒到了頂點!
——我們萌寶從來都沒有委屈成這樣子過,真的太過分了。
——好裝啊步枯,把我們萌萌害成這樣,趙哇一快點發揮你的長處罵回去。
——我真的要生氣了我靠,我甚至能夠聽見不遠處有人說什麼“不哭了好不好”,為什麼萌萌這邊一個人都沒有,難道就因為步枯哭得大聲所以他就是對的,還有沒有天理了。
——平生最讨厭這種裝無辜裝委屈的人,惡心死了
柏聞晔看着那些彈幕,嘴角不經意擡了些許,笑意含在唇齒間,險些露出聲兒來。
步枯還當真是聰明,如今看着這些彈幕,于他們這些明眼人心裡,多少達到了指桑罵槐的目的。
畢竟這些話裡隻需要稍稍更改人名,就能陳述出真正的事實。
“到底發生了什麼了,你總得告訴我,怎麼你們都哭成這樣了。”趙哇一隻覺得奇怪,明明他離開之前,這種糾紛不過是小打小鬧而已,怎麼過了一段時間,發展成這個樣子了。
“我隻是在幫新朋友說話而已,我都是好心,他這樣罵我真的是太過分了。”
“難道他就沒有内向的時候,體諒一下别人怎麼了,咄咄逼人的樣子好吓人,”齊濛依舊保持着黏黏糊糊的腔調,且糊上了一層鼻音,讓其中的委屈意味展現得更為明顯,“前面明明很硬氣很兇的,我一開直播他就哭了,明顯是在針對我。”
“小哇,你要幫幫我,我隻有你了,他們都被他騙了。”
——我靠啊啊啊啊好生氣好生氣,不要被爛人騙感情啊,裝委屈給我去死。
——天哪下賤不下賤啊,這麼喜歡賣可憐讓别人寵着是吧,去哄步枯的也都是些沒眼力見沒腦子的東西。
——卡總怎麼不說話,快點護着你老婆啊,你老婆都委屈成這個樣子了,快點罵回去。
趙哇一剛想開口,然而下一秒,齊濛的直播間倏然響起了清脆的提示音。
緊接着,一條價值一百人民币的醒目留言就這樣高挂在了直播窗口的上方。
僅是循聲瞥了一眼,趙哇一便就此被晃了好一番思緒。
是熟悉的ID,cknyyhbhyjg。
看清那些字符的刹那,趙哇一猛地朝柏聞晔所在的方向望了過去。
而對方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他的行動那般,将他投遞而去的視線穩穩接住,并回以一個淡淡的微笑。
而柏聞晔發出去的話,同他以往每一次出現一樣,都是對齊濛所言的重複。
如今赫然展現在眼前的,是一句“我隻有你了”。
順着那窗口往下,再把彈幕收進眼底時,可以發現,衆人也都一如既往,在排山倒海的黑色字迹中,除了對c老闆的呼喚,就剩對那句“我隻有你了”的重複。
至此,趙哇一如大夢初醒般,終于意識到了什麼。
從前,他不曾知道這是柏聞晔所發出的,更不明白柏聞晔的心意,便在彈幕的擁趸之下也自然而然地對其冠以一個“磕cp”的名号。
可如今将那串繁雜的字符轉變為柏聞晔的名字,趙哇一才真正體會出了那人打下每一段字句時的語調。
夾帶着滿滿的醋意與陰陽怪氣。
笨蛋,趙哇一在心底笑罵到。
可這種愉悅并未停留半分,又被一股酸澀的苦楚給壓了下去。
好像他生活的每一個片段裡,都能找到一些關于柏聞晔受傷的證明。
彼時齊濛似乎還在源源不斷地訴說着什麼,可趙哇一根本聽不進去,隻是盯着那條醒目留言發呆,看其正随着時間流逝而逐漸變淺。
柏聞晔遞給他的書,現時他仍揣在懷裡,紙張并不厚重,但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沉。
眼前趙哇一沒有任何反應,齊濛逐漸有些着急起來,開始用肩膀推搡對方。
“怎麼了趙哇一,你為什麼不說話。”
許是見趙哇一也不願意幫他,齊濛的眼淚大抵不再是虛假。
然而這份僵持并沒有持續多久,因為柏聞晔悄然出現在了兩人的身後,甚至對着直播屏幕打了一聲招呼。
“老闆?”透過直播屏幕的反射,齊濛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他完全沒想過柏聞晔會來幫他,他有些喜出望外,尚未落下的淚滴就這般倏然消失。
然而那人卻隻是十分疏遠地給予了一個禮貌的微笑,傾身拍了拍趙哇一的肩膀,對着彈幕說了句,“不好意思,我需要找趙哇一談一些事情,請讓他先跟我離開,好嗎?”
驟然,彈幕的注意力均被柏聞晔吸引了過去,滿屏對趙哇一不作為的咒罵更疊成了新的呼喊。
——我草,近距離近距離,我草,藍色的眼睛好震撼。
——美貌沖擊,給我看傻了救命,老闆能不能多停留一下啊啊啊。
——這嗓音,這語氣,好溫柔好紳士,我瘋了這竟然是現實世界會存在的人?
——趙哇一可以走,老闆你能不能留下,天,我們萌寶就需要這麼一個絕世老公啊啊!
“謝謝。”跟在柏聞晔身側,趙哇一悶着嗓子說了一句。
雖然直接把齊濛一個人丢在原地他有點抱歉,但是這件事情他确實無法站在任何一邊,于他而言,其實兩方都有各自的立場和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