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虞歪頭看着他,微微眯起眼睛,好像在觀察他的表情,要判斷一下到底苦不苦。
他還沒判斷明白,就覺得自己兩腮被人拿一隻手掐住,嘴巴被迫微微張開。
然後雪松的氣味兒就壓了過來。
甜膩清苦的柚子茶流進了他的嘴裡。
他下意識吞咽。
嘴唇被人輕輕咬了一口,才之後被松開。
“甜嗎?”任雲卿笑眯眯地抹了一下濕潤豔紅的嘴唇。
楊虞看着他無恥的笑臉,後頸的皮膚一寸一寸熱了起來。
他張了張嘴,一時間居然說不出話了。
任雲卿笑意更甚:“咽太快了啊,要不要再喝一口?”
說着作勢就端起杯子,往唇邊遞。
楊虞慌忙制止:“不要了。”
他臉蛋和耳朵都是一片通紅。
“哦,你不要了。”任雲卿順從地點了點頭。
楊虞以為他聽自己話了,松了口氣,低頭拿手背擦了擦嘴。
嘴唇上刺痛的觸感讓他臉又紅了一點。
結果下巴突然被人擡了起來,任雲卿的笑眼迅速放大,低沉含笑的嗓音幾乎是貼着他嘴唇吹出來的:“這可由不得你。”
“唔唔......”抗議聲被吞沒在了唇齒間。
楊虞被推倒在沙發上。
他覺得眼前的世界旋轉起來,唯一的光亮隻是任雲卿笑意溫柔的眼。
這酒一時半會兒是醒不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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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任家老宅迎客大廳的古董鐘發出整點報時的聲響。
搭在灰色羽絨被外面的修長手指動了一下,趴在床邊上的任雲卿挪動了一下被自己枕麻了的手臂。
楊虞覺得自己被什麼很沉的東西壓着,眉毛無意識地擰緊,他在睡夢中翻了個身。
他跌進了池塘裡,大霧四起。舉目四望,白茫茫一片,沒有人影。
有人在呼喊他的姓名。但他聽不出是誰的聲音,也不知道來自哪個方向。
他迫切地想回應那個人,張開嘴,霧氣卻飄進來,潮濕的粘膩讓他失去了聲音。
他感到困惑,霧氣為什麼這樣粘稠。
“楊虞!楊虞!楊虞!”
呼喊愈發急促。
一種茫然和焦灼激蕩在他身體裡,他反複張望,最後終于開始在淤泥裡掙紮,他要離開這裡,他要找尋那個呼喚他的聲音。
不知道為什麼使勁那樣費勁,越用力掙紮,他越向下沉,柔軟的淤泥一點一點吞沒他,那細膩的觸感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楊虞!你在哪裡!楊虞!楊虞!楊虞!”
楊虞着急得眼睛都紅了,不知道哪裡飄來的水草纏住了他每一根手指,他着急忙慌地扯着水草,力不從心但拼盡全力地試圖爬上池邊。
不知道掙紮了多麼久,他耳畔隻剩下那人的呼喊,眼前也隻有茫然的大霧。他終于要摸到池塘邊緣的岩石。
他劇烈喘着氣,汗水順着劉海滴落,在池水裡砸出細微的波瀾。
就在他試着攀上岩石的時候,他隐約聽到了海鷗的叫聲。
他愣了愣。
就這一個愣神的功夫,無數雙黑色的手突然從水中伸了出來,捂住了他的嘴、眼睛,耳朵,抓住了他的手臂、腰、腿,然後立刻向着池水拉去。
他“撲通”一聲砸進了黑黢黢的水裡。
這池水變成了他曾經險些墜入的長河。
“啪”
他猛地坐了起來。
睫毛顫抖着,冷汗濡濕了他的後背。
楊虞呼吸不穩。
望着面前陌生的卧室,看着窗簾縫隙裡滲透出的光線,他良久才回過神來。
原來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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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突然響起的沙啞男聲把楊虞驚到了。
他的心髒差點從嗓子眼跳出去。
他有些僵硬地轉過頭去,這才知道,這間房間裡不止他一個人。
他身上還是很沉。
是任雲卿的胳膊。
壓在敏感的地方。
楊虞臉上一熱。
“啪”地一聲。
任雲卿的胳膊被從床上推了下去。
一巴掌不輕,疼得任雲卿皺了下眉:“火氣這麼大?酒還沒醒呢?”
楊虞警惕地看着這個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床邊的男人:“你為什麼在這兒?”
他發現自己嗓子啞得厲害,頭也特别疼。
接着他發現自己身上穿着的真絲睡衣并不是他的尺碼,反倒像是任雲卿的。
他難以置信地看向任雲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