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都不見了。”最後一節課結束後，陸扶光冒了一句，他皺着眉，向四周掃視一圈，卻隻有三三兩兩結伴去餐廳的同學。

“小李！”小段将手作喇叭狀，“快點！”

一列列醬色的肉食在燈光下發亮，熱氣一點點飄散至四方，勾起每個學生的食欲。翠綠欲滴的小青菜整齊排好，在肉食之間穿插着，翠的愈發翠了，而紅光光的肉食也愈發紅亮了。

“夥食不錯啊，這鬼地方。”

“哪裡，有幾個食堂夥食好成這樣。”

“這缺德玩意不會在飯菜诓我們吧？”

學生們筆直地站成幾條長龍，臉漲得像蘋果，向同伴們叽叽喳喳講個不停。一些人卻婉拒這些食物，兌換了壓縮餅幹與水，在一旁慢吞吞享用。地闆油亮得将所有人的樣子倒映在上方，發黃的牆上貼着褪色的大紅字标語：珍惜糧食，浪費可恥。

“多吃點，你們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廚師長呲着一口大黃牙大吼。潔白的廚師服上不知何時染上大量褐色污漬，他的脖子老粗，笑時一堆肥肉擠在臉上，廚師帽下也沒有幾根毛，使得在燈光下瓦亮瓦亮的。

“不要肉，謝謝。”陸扶光端着盤子，看一圈飯菜，發現肉塊中有一些條長物。不過，他并沒有哼聲。

廚師長的笑容變得僵硬，他追問一句:“這麼好吃，你真不要？”

“對，不要肉。”

“來點吧，挺好吃的。”

“不要，我信素道。”

廚師長的嘴角拉下來，血紅的眼睛近乎要粘上陸扶光的身上。他用力舀勺青菜丢進金屬盤内，将盤子丢入扶光懷裡：“不準浪費！”

“叔叔好，能不打肉嗎？我的菜裡多點葉子，謝謝啦。”迎面走來的女生說道，她正是小台，站在她一旁的是小段。

廚師長的手一僵，他扭頭去看小段。這家夥這麼腼腆，應該不會幹這種事吧，廚師長雙眼發光地望着對方。

“我也不要肉，謝謝。”小段笑着眨眨眼，向對方遞上盤子，“麻煩您老人家打快點。”

廚師長那張黃臉漲得通紅，用手哆嗦着打菜，重重地砸向盤子，指着坐位說：“滾蛋，都他娘給我滾！”

小台領着小段向對方鞠躬，然後飛也似的逃離了。食堂放眼望去全是人頭，嗡嗡直響。但有一張桌子隻有一個黑發少年坐在那裡，埋頭吃着青菜。

“小李！”小段朝扶光揮揮手，拉上小台坐到扶光對面，“是我，你有沒有……”

“同學們，大家吃得好不好？”校長一身灰藍西裝，筆直地站在油汪汪地面上，環視一周。随着他的目光落下，一排排同學站起來，他們像一片綠色的汪洋，包圍了灰藍的扁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