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林喃喃道:“我還第一次見大小姐這般和家主頂嘴。”說着他的目光不自覺投向下方跪着的人。
松然膝行出來,狼狽的樣子本是讓院子裡的諸下人心中暗嗤一句癡心妄想的。但此時此刻衆人都投來了驚奇的目光。
這人竟是如此讨大小姐歡心?
松然垂首,直挺着跪在門邊,卻是悄悄紅了耳根。
忽的被一聲哐啷聲震住,松然還沒來得及擡頭,手臂就被一股子大力扯上去。
房無猜氣沖沖說:“咱們走!我不想你跪着了。”
“大小姐?”松然怔愣間倉促扭頭,瞥見堂内房家主無奈的神色,還有一旁目光沉沉的房啟秀。
“家主會生氣的,大小姐……”松然讷讷掙動手臂,“讓奴回去請罪吧,本就是奴的過錯……”
卻扯不動,房無猜哼唧一聲,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也不看看我是誰,她早就同意了!改天就辦婚禮,你就是我的夫郎了!”
松然一怔,“這般輕易、便……同意了?”不妨間已經被拉進了竹馬院。
“喏,你這幾天好好休息!辦婚禮很累的。”房無猜思索着自己為數不多的“經驗”,嘿嘿一笑,腦袋搖晃着湊近了,鼻尖擦擦挨着對方的臉。
“我很高興。”房無猜露着一口白牙燦爛,“你先叫我一聲那什麼的主子聽聽?”
她忠實的仆人呀!你回來啦!
松然刷的紅了臉,卻不扭捏,微啞着嗓音喚道:“妻主……”
他也很高興。
房家主雖不是很滿意這門親事,但既然答應了辦事效率極快,加上沖喜耽擱不得,加班加點的竟是隔天便送來了喜服。
海情笑盈盈的囑咐:“公子先試試,合身與否。要是不合适我這就馬上着人去改改,還來得及。”
松然迎上去,手掌不禁輕撫上托盤裡的喜服。
大紅色的綢緞上是密密的暗紋,似是竹影斑駁,又似清風微波。衣擺處袖口處都繡着精細的金線,回形紋綿綿不絕。
“這花紋是大小姐選的,”海情看他欣喜,補充說,“大小姐說公子身形挺拔又舉止如清風,願你們二人情意綿長,如回型不絕。”
自然,海情美化了一番,沒文化的房無猜原話是:
他站的直好看!性格也好,要和他一直在一起!
松然聞言低頭羞赧一笑,“小奴多謝姑姑。”
雖說海情姑姑客氣稱呼他一聲公子,但他畢竟還沒有和大小姐成親行大禮,依舊自稱一句小奴。
海情也是一笑,“那公子先試着,要是有什麼吩咐的讓海林來知會我便是。”
松然接下衣服,本想謝禮卻想到自己如今身無長物。無措地摸索一陣,隻得歉意躬了躬身子,道:“姑姑大諒,小奴如今别無他物,本該奉上喜錢謝姑姑一番辛苦的……”
海情嗨呀一聲,“公子說的哪裡話?我是看着大小姐長大的,她有喜歡的人我心裡高興,不過就是送送衣服哪裡擔得上謝字!”
她轉身欲走,笑道,“隻盼着大小姐今後都一直平平安安的清清醒醒的就好!”
松然答應下來送走了人。
回了屋子連連試了四遍喜服,怎麼看都覺得心緒難平。
眼看着天色将明,竟是又要到第二天早上了。他想了想,幹脆起身拿起那瓶薄荷葉粉去了小廚房。
做份清蒸魚奉給大小姐,定能在清晨搏她一笑,若能換她一整日的愉悅便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