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松然無知無覺的倒在軟榻上,面色難看,也不敢輕易走開。
正在海情左右為難之際,齊小奇來了。
齊小奇看着傳信的小厮出去,帶着身後的男醫進了門。
齊小奇朝着海情微微點頭算作行禮,手上比劃着動作:“海情姑姑安好!這是二小姐吩咐我找來的大夫。姑姑忙的話就可以先走,這裡交給我來照看就是了。”
“交給你?”海情猶豫的看了兩眼男醫和齊小奇。
她雖然有一點點的奇怪為何二小姐這般關心松然,還派自己最親近的小侍齊小奇過來,但又想到二小姐平日裡溫和待人,在那般緊急之下直接派遣齊小奇也算是情理之中。
加之海情對于這個命不好被拔了舌頭的小奇很有憐憫之心,此刻又着急家主的吩咐,也就沒有多想,點頭應允後便匆匆離去了。
齊小奇示意大夫上前,他遠遠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冷眼看着床上暈倒之人。
誰知男醫剛剛把藥箱放下,正準備診脈,床上之人就悠悠醒轉了。
松然恍惚睜開雙眼,隻來得及看清屋子裡坐着的齊小奇,便掙紮着推開男醫的手朝外面沖去。
齊小奇驚訝地站起身,男醫呼喊阻攔道:“等等!還沒診脈呢!你現在不宜活動啊!”
這病患的臉色很差啊!
松然踉跄着闖了出去,直奔正堂而去。
他要問清楚,大小姐有什麼婚約?大小姐從未和他提起過……為什麼忽然就要和别人履行什麼婚約呢!
哐當一聲。
正堂空空如也,早就不見了裡面的人影。
松然倉皇環視一圈,當即回轉奔回竹馬院。他顧不得那許多了,妻主答應過他的,隻他一人,為何、為何忽然要和别人有什麼婚約呢?
卻在踏出正院門檻時,差點撞上等候多時的齊岚霧。
“你……”松然本就蒼白無力,勉強扶住院門。
齊岚霧束手而立,身後跟着四個五代三粗的婆子。她微微一笑,說:“家主有令,小奴松然今日不必回竹馬院了。”
松然一驚,下意識後退兩步,“你什麼意思?”
他看了看齊岚霧身後的幾個婆子,深感來者不善,大聲道:“我是大小姐花轎擡進門的側夫!你敢對我動用私刑嗎?快讓我離開!”
“你是哪門子的側夫?”齊岚霧可笑道,“不過一個奴籍未脫的罪奴而已。不過你也放心,我可不會對你做什麼。今日家主有令,你需要在正院等候家主回來,在此之前——”
“小奴松然不得離開正院一步。”
話音剛落,齊岚霧身後的幾個婆子齊齊出來壓住松然,不顧他的掙紮直直把人往正院的正堂裡面拖。
這時候偏房裡齊小奇帶着男醫出來了。齊岚霧憐愛的過去摸了摸他的頭發,瞥了眼一旁的男醫,随口說:“這樣的賤奴不值得醫治,還請大夫您去賬房那裡領一筆出診費,早些回去吧!”
男醫欠身,告辭而走。
齊小奇扯了扯齊岚霧的袖子。
齊岚霧攬住自己兒子的肩膀,“傻孩子,今日之後還不知道家主如何處置這個賤奴呢,就算他有什麼三長兩短的,也和你沒關系的。二小姐如何也怪罪不到你身上啊。”
她安撫的拍了拍齊小奇的手背,齊小奇這才安靜下來。
世界安靜下來,松然被丢在地上,那四個婆子就守在門外。
婆子們嘀咕:“這就變天了?看起來要下大雨了。”
山雨欲來,風蕭蕭聲灌滿了院子,吹起了地上許多花葉,昭示着即将到來的一場夏雨。
為什麼會這樣?松然心中惶惶。偏偏身上不适,也不知怎的,他如今冷汗涔涔濕透了背脊,加上頭暈眼花随時可能再次暈厥過去。
但他苦苦支撐着,如今情況不明,他不敢輕易倒下。
為什麼家主要下這樣的命令?妻主一有了勞什子婚約就把他關了起來?妻主知道他在這裡嗎?妻主的婚約是和誰?
一衆問題得不到解答,門外又傳來竊竊私語:
“哎呀,你說家主好端端的關這個罪奴做什麼?也不怕大小姐鬧騰?”婆子甲也是滿心不解。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家主自然有家主的打算。”婆子乙斥道,“至于大小姐,你沒聽見吩咐說瞞着大小姐嗎!再說了,現在大小姐有仙長陪着誰還顧得上這個罪奴啊!”
松然幾乎貼到門上,聽見說大小姐不知道此事他心中一松,大小姐要是知道的話一定會來救他的……
婆子甲點點頭,“也是。聽說大小姐的婚約就是和那個什麼師兄的?依我看哪他們倆很是般配呢!”
婆子乙點點頭,“說的很是。要我說呀,家主這是為了瞿仙長和大小姐的幸福考慮,趁着婚事前先把這個罪奴給解決了。也算對得起淼慧仙長和家主多年來的情誼啊……”
松然又是一愣,果然……婚約是和瞿長安的嗎?
撐在地上的手狠狠收緊,手指陷進地裡,血肉模糊。
怪不得那晚瞿長安說什麼綠豆紅豆的,竟是下如此狠手嗎?竟是連妻主身邊的一席之地都不願意留給他嗎?
妻主……妻主現在在幹什麼呢?是正在和瞿長安那個道貌岸然的家夥談笑風生?還是和他一起共赴晚宴?
妻主現在開心嗎?即便沒有他陪在身邊也會開心嗎?
妻主……也願意處理掉他這個罪奴嗎?
松然仰頭,努力去看窗口縫隙裡透進來的光景,外面這般大的風。
要下雨了。他想去接妻主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