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被放在了床上,花若這才半撐着身子坐起來,幽怨的看向紀清塵,“以後我在這府裡還怎麼做人?!”
想到長喜還有徐媽媽和翠雲都曉得此時,花若的臉頰就紅的不成樣子,羞答答的雙目含霧,像枝被雨水滋潤過的海棠,讓人見了忍不住動心。
今日做了荒唐事,紀清塵也有些懊惱,他曾引以為傲的定力,好像在花若這裡總是變得功虧一篑,最後潰不成軍做下一件又一件的荒唐事。
想起從初遇到今日的種種,紀清塵舔舔唇角一副意猶未盡的神色,花若本還想着再說兩句,可見男人眼神裡翻湧着黑淵般的濃霧,她很識時務的忍住了沒有說。
不一會兒,徐媽媽和翠雲安排人提了水,須臾站在屏風外說道:“國公爺,淨室已經準備好了。”
“好,你們退下吧。”男人的聲音再次恢複了清冷渾厚,好像今日之事并沒有什麼,十分自然的面對所有人。
花若将他這些表現看在了眼裡,心裡暗暗驚歎,到底是上位者,這臉皮可真是比城牆還厚,難怪那些外邦宵小打不過的。
畢竟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嘛……
聽到徐媽媽等人退出房間的腳步聲,花若顫着腿扶着床架站起身,朝着衣櫃走去,這些日子因整日裡留宿在主屋,她的東西也在潛移默化的占據着這個房間。
比如此刻的衣櫃裡,就不僅僅隻有紀清塵的衣服,還有她的衣裙小衣,挑出一套抱着慢慢的移到了淨室門邊。
男人從剛才她下床開始,就抱着手臂靠在對面的桌子上,目光噙笑的欣賞着,見人夾緊腿走路的樣子,像是想到了什麼,他臉上的笑意更濃。
見人終于小心翼翼的挪到了淨室門邊,他帶着笑意的聲音響起:“嬌氣,不過要了你一回,怎麼就成了這樣子,要不要我進去幫你?”
聽到他這副稍顯得意的聲音,花若咬牙切齒的回道:“不用!”
休沐一日,紀清塵又如往昔一般天不亮上早朝,日落方才回府,可這些日子花若卻不需要再跟着他出門了。
戲演一演就好,至于其他的事兒,花若也未放松。
在府中待了兩日之後,這日她帶着圍帽,穿着繡娘剛給做好的新衣服,帶着徐媽媽一起出了門。
她得和姨娘說說去莊子上的事兒,别的花若不擔心,隻怕她姨娘拒絕她和紀清塵的安排,雖然姨娘平時不說什麼,可花若瞧得明白,她姨娘其實心裡有她爹。
這女人一旦被感情束縛住,便是菩薩降臨也難救她出苦海,花若滿心忐忑的敲開了花府後院的門。
今日花夫人在家,按理說花若作為庶女回府,照規矩是應該先去前院給花夫人請安,可想到這人竟然暗中給她的姨娘下毒,花若心裡就咽不下那口氣,更不想見到她,仗着鎮國公現在需要利用她,花若也算是有人撐腰。
便也做了一回目中無人,左右拜鎮國公所賜,她的名聲遲早要在京城敗壞幹淨,現在再多加一條目無尊長之類的,她也不會在意。
看守後門的小厮見她回府有些意外,但看看她身後的徐媽媽,雖不是花府的管事,但徐媽媽那一身與生俱來的壓迫感,仍舊壓得小厮不敢多說話,乖乖讓開門。
說到底花若也是這府裡的二小姐,雖不是正經主子但也高于他們這些奴才。
或者這個府中,也隻有花夫人将她們母女看做下人吧……
花若帶着人十分順利的來到了後院,劉姨娘的神色的确比之前好了許多,見到花若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的小院門前,劉姨娘臉上滿是驚訝和擔憂。
“你這孩子怎麼又回來了?可是在那邊府中遇到了什麼事兒?”她目光擔憂的看着自己的女兒。
花若細細打量着姨娘,這麼多年她姨娘受盡苦楚,人也滄桑很多,但她眼角眉梢卻仍是那個風情萬種的美人,可謂是風韻猶存。
曾經病恹恹的,花府中的人私底下都叫她“病西施”,現如今人的氣色好了許多,眼睛也明亮有光,再見更是讓人眼前一亮。
她娘的确是個美人,也難怪他爹明明懼内的很,卻敢為了納她姨娘入府,頂着花夫人的威脅吵鬧,絲毫沒有退步。
“姨娘放心,我在那邊府中過得很好,國公爺心善待我們下人都十分尊重。”雖然花若不管是信裡還是當面,都和她說過此事,但劉姨娘仍舊有些擔心。
看看她身後的婆子,隻當自家閨女是礙于徐媽媽不敢亂說。
徐媽媽臉冷心細,見劉姨娘不經意的看了她一眼,徐媽媽曉得這人母女二人有體己話要說。
便也上前行禮,“老奴去門外等着姑娘,出府也是有時間規定的,姑娘且緊着些。”
“好的,多謝徐媽媽提醒。”國公府自然不會有什麼時間規定,徐媽媽之所以這樣說,便是在暗示她躲開花夫人,畢竟這裡是花府,若是真有什麼事兒,她一個國公府的老奴,怕是幫得了她卻幫不了劉姨娘。
等人一出門,花若也不敢再多耽擱,便将那日鎮國公和她商議的事兒,細細和劉姨娘說明。
聽到她的話,劉姨娘臉色大驚,“我既未犯錯為何要自請去莊子上?”
“國公爺叮囑,怕是花夫人會趁着我們不在京時,對您下毒手,您這幾年身子一直不好,這和花家多少有些關系的人,也都曉得此事,現如今但凡您突然出事,衆人也不會覺得奇怪,隻會說是您病痛纏身不治身亡,到時候大夫人那邊掉兩滴眼淚,既可以博得善名,又除掉了心頭刺……姨娘,今日我冒着風險着急回來,您可切莫糊塗。”
原本還有些不理解,但眼下聽到兒女這般說,劉姨娘心裡一凜,“老爺……”
花若眼圈都紅了,她最怕的就是她娘對她爹有情,“我爹若是能護得住您,您這些年又怎麼會受這麼多苦,若說你我不曉得大夫人下毒之事,可他作為一個丈夫,可曾關心過您的病情?但凡他有心請個太醫院的郎中過來,便也能瞧出問題,您無藥可用之時,他可曾在意過?!”
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刀,一字一句的紮在了劉姨娘的心頭,花若看着她逐漸泛紅的眼圈,終究是心有不忍。
“姨娘放心,國公爺指點咱們此事,是擔心我離京之後無人照拂您,所以讓您先去莊子上住着,他也會安排人暗中保護着您,等着我随行歸京後,您若是想回來,咱們再想法子回府便是,隻要你活着人好好的,花夫人為了賢名總不會攔着您。”
劉姨娘抹了一下眼角,“好,這事兒我曉得該怎麼和老爺說,你且回去等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