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府中多了糟心事,但花夫人現在依然顧不得了,有一點花清泓說得對,榕兒肚子裡現在揣着紀家的種兒。
他們紀家盼子嗣盼得眼睛發紅,這個關鍵時候自然不會見死不救。
花若這兩日正每日想着這件事,可巧花夫人便帶着消息主動登門,雖是春天但府中的人都怕她着涼,愣是在她會客時,給她加了一件寬大的外衣。
這衣服廣袖黑紅拼接的罩衣,上面繡着金色的梅花紋,襯得她越發的雍容穩重,此刻的花若雖未可以展露氣場,卻已然不似去年的小丫頭。
她坐在上位氣場華貴典雅,愣是有些壓得花夫人不敢輕易開口,更不敢拿出當初在花家和花若說話的态度。
她此刻臉上也帶着幾分讨好,這樣樣子恍若讓人想起了當日花清泓登門,一臉讨好鎮國公的樣子。
對于她此刻的态度轉變,花若反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觸,畢竟曾經她也是見過花夫人母女二人,是怎麼讨好那些官職高的夫人們。
也不過是眼前這副樣子,她現在是國公府的主母,花夫人做出這副嘴臉,也不過是常用的把戲。
曉得花夫人當日還想着和花悅榕聯手,意圖害鎮國公沒有子嗣,花若最後那一絲想要維持表面功夫的心思也沒了。
“花夫人這個時候過來,可是有什麼事?”她不再裝什麼孝女,也不再稱呼對方“母親”,而是将今日的見面,作為兩府主母的一場普通會見。
聽到花若對她的稱呼,花夫人臉色一變,到了嘴邊的訓責和陰陽怪氣的諷刺也都盡數咽下,花清泓那邊她已經指望不上了,眼下隻能忍着屈辱,在花若面前低頭,願她念在紀家子嗣的份上,想法子救一救她的女兒。
“榕兒的信今日一早送到了花家,說是前日起開始出現腹痛,有臨産的迹象,可遲遲都不見孩子生産,寫信回京求救,故而我這才一時着急失了禮數也顧不得旁的。”
照常禮她該提前三日下拜帖,若是主家應允她登門,花夫人才可上門,但今日在西跨院受了刺激,暈了一會兒,她清醒過來後便也曉得,花清泓這是怪她沒生出來兒子,便将希望都寄托在劉蘭的肚子裡,且又有花若這個國公夫人閨女,他自是看不上她和自己嫡女。
所以她緩過來之後,便讓人套馬車,匆匆趕到了國公府求見。
花若這些日子若不是好奇花悅榕那邊的消息,這個時辰自是不會見她的,且不說花夫人不按禮數登門,隻說她曾經存心害紀清塵和她不得子嗣之事,花若也不想再見她。
花若心頭一跳,垂下眸子遮掩住她此刻心中的不安,“當日離京之前,國公爺給他們安排了兩個穩婆,都是經驗老道之人,你不是也給她安排了一個婆子,我怎麼記得好像也是會些接生的?”
“那婆子是會點,但也不是個熟手,再者榕兒現在遲遲不發動,我、我隻恐孩子在肚子裡憋久了,會出意外壞了身子。”
花若歎息一聲,“聽到此事,說起來擔心我這作嬸母的心裡也是煎熬,有道是産子如過鬼門關,但這事兒你我擔心怕是也無濟于事,該安排的人也都安排了,悅榕身邊也有紀宇?照顧着,即便是現在咱們派人過去,這一去少則也得十幾日的光景,若趕到了人還沒生,怕是大人小孩都難保,若她們母子有福平安的生産,倒也用不到咱們派人過去。”
見他們父女二人如出一轍的話,花夫人的心都要涼了,整個人哪裡還有什麼端莊可言,整個人瞧着恍恍惚惚頗有幾分狼狽之色。
花若摸着平坦的小腹,想着肚子裡還沒坐穩的孩子,猶豫了一瞬說道:“這樣吧,一會兒我讓人去給國公爺送個信兒,瞧瞧安排位醫術好些的郎中過去,隻是這時間倉促今日是沒法過去,最快也得明日。”
已經失去希望的人,這會兒突然聽到這話,喜出望外的看着花若,花夫人眼睛裡都已經閃爍着淚光,更是連連行禮表示感謝。
等着将人送走後,翠雲有些氣不過,“夫人,當日她們母女二人那般欺負您和劉姨奶奶,後又算計不想讓您孕育子嗣,今日您為何還要幫她們啊?”
看着還有些年輕氣盛的小丫頭,花若笑了笑,“我也隻是再給自己肚子裡的孩子積福罷了,再說……正如剛才我說的,即便是咱們拍了人過去,到時候隻怕那邊黃花菜都涼了。”
這生孩子說是從鬼門關走一遭不為過,花悅榕這已經拖了三四日,如今已然十分危險,哪裡還能等到京中派郎中過去。
她如此說一則的确想為孩子積福,雖然知道就不得人,但也算是發了善念吧,再則如今這事兒總有一天外面人會聽到風聲,不管花悅榕這次是否能逃過一劫,将來也都不會說國公府的閑話,權當是堵住了外人的嘴。
翠雲恍然,反應過來這事情的關鍵,“還是夫人思慮周全。”
這件事花若也沒等到紀清塵下值回來後再說,而是讓人早早的去和紀清塵報了信兒,這人動作倒是快,也不知道從哪裡尋了一位太醫,大張旗鼓的将人連夜送出了城。
這番動作自然是被永昌帝和太後等人看在眼裡,京城裡也都開始對于花悅榕難産之事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