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當作了什麼!
“混蛋……”她的斥責被謝呈盡數吞吃下去,沒能洩出聲。
林蘊霏擡手推阻謝呈的肩膀,可她與對方力氣懸殊,竟是撼動不了他半分。
感知到她的掙紮,謝呈橫在她腰間的手愈發用力。他像是不滿足于隻将她抱在懷裡,而是想将她揉進骨血。
以往謝呈與她的幾次親熱都是淺嘗辄止、克制有禮,林蘊霏哪裡經曆過這般陣仗。
她被對方吻得臉熱腿軟,眼中也不由自主地溢起水霧,一時根本顧不得生氣。
謝呈垂眸專注地盯着被自己吻到氣短的林蘊霏,卻依舊感到不夠。
陰暗的欲念早就在他的心底生了根、發了芽,叫他日日夜夜為其所擾,不得纾解。
此刻嘗到一點甜頭,他便似饑餓許久的野獸嗅見肉糜香,如何也不可能停下來。
但他清楚林蘊霏受不住自己的過度索取,動作比意念先做出抉擇,吮吸漸次變得輕柔。
因他的收斂,林蘊霏終于有了喘息的機會。
氣息的湧入與情緒一齊回歸,更為劇烈燃燒的怒火使得她狠狠地咬向謝呈的唇瓣。
血腥味登時在二人的唇齒間傳遞,可謝呈不僅沒罷休,反倒被激起林蘊霏無法理解的興奮勁兒。
林蘊霏實在懼怕适才那種近乎昏厥的感覺,用盡力氣将他推開。
清脆的掌掴聲在屋内響起,将所有的親昵擊碎成泡影:“謝呈,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她沒有收着力,謝呈冷白的臉上當即漫開绯色,便連耳朵也受難。
謝呈毫不在意,灰眸徑直注視着她潤上一層水光的略顯紅腫的朱唇,問着另一個不相及的話:“手打疼了嗎?”
他的語氣堪稱溫柔似水,聲音也輕,嗓音卻帶着未退的情/欲,故而有些沙啞。
林蘊霏循着他視線往下看,又氣又惱,被熱出一腦門的細汗。
擡袖憤憤地擦拭嘴唇,她心中剛剛升起的那絲為自己對人下了重手的愧疚蕩然無存。
此人簡直是無可救藥。
“你還是等冷靜後再來尋我吧。”林蘊霏招架不住被他那雙仿佛能将人吸進去的眸子看着,連思緒都被凝結無法流動。
她還得回到筵席間,不能在這兒跟他耽誤太久。
至于對方身上的那些謎團,且待日後再求解吧。
“殿下剛才與那位江大人都談了些什麼?”然而謝呈幽幽啟唇,伸出手臂擋在門前。
語罷,他緊抿被林蘊霏咬破皮的下唇,神情執拗,擺明了要從她那兒得到一個回答。
聽見這句話,林蘊霏猝然反應過來謝呈今日這般瘋魔的緣由。
所以他是在拈酸吃醋,就如她與江瑾淞相看那日一樣。
恰如撮鹽入火,她才竭力壓下去的怒氣又蹿了起來,同時多了一些旁的複雜情緒。
林蘊霏望進他的眼,一字一句道:“我願意與誰交往,又願意與誰同行,都該由我自己決定。國師這是在以什麼身份來管束我?”
謝呈臉上的血色因她的話一點一點地褪去,那片紅腫的存在便顯得更加突兀。
按說他還是狼狽不堪的,可由于他生得一副好顔色,看起來竟有些楚楚可憐。
“謝呈,你莫不是忘了我們之間已經散了。”林蘊霏殘忍地道出事實,心裡卻頗不是滋味,并沒有因為扳回一城感到一星半點的痛快。
“還是說,你覺得後悔了?”
跟前的人身子似是一晃,進而整個人都透出濃濃的頹然,仿佛一隻受傷的困獸。
林蘊霏看見他的眼尾浮上猩紅,被那抹豔色刺得轉開眼。
不知過了幾息,久到林蘊霏覺得手腳都僵住,她還沒有等到謝呈開口,大抵他是無言以對,又或者仍想守口如瓶。
頂着對方濃稠的凝視,她半垂眼簾,想對他說:“煩請國師讓讓。”
“殿下,”謝呈卻出了聲,自暴自棄地承認,“我是後悔了。”
“我以為自己能夠忍住,在不遠處守着你便好,”長睫在眼睑處投出一片陰影,謝呈仿佛自言自語,“可我見到你與他立在一處時,心裡嫉妒到快要發瘋。”
“我見不得你與他人談笑,更見不得你與他人生出情緣……”
“我沒法忍受自己失去你,殿下,我做不到放手。”謝呈一口氣将真情吐露,将他那些深埋在心底的瘋狂揭開給林蘊霏看。
胸腔内積壓的戾氣噴薄而出,謝呈心道,她定然會被他這副鬼樣子吓到吧。
披着溫潤如玉的皮囊太久,他險些要忘卻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他這樣的人,又如何能夠得到朝陽的眷顧。一念及此,謝呈自嘲地提了提唇角。
仿佛薄冰于春日轟然裂開,林蘊霏怔然擡目去看他:“我後悔前世為何沒能早些意識到對你的感情,使得事情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他自厭地閉上眼,宣判自己的罪行:“一切都怪我太自負……”
今夜謝呈出現在馨德苑的那一刻,林蘊霏對他是重生而來一事便笃信不疑,但她沒有想到對方會突然親口承認身份,甚至還剖出一顆血淋淋的真心。
葳蕤燈火下,驚鴻照影來。
林蘊霏看着謝呈清隽的眉眼,一時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