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你這是要做什麼,不是你說如果不冒險,就連這僅有的機會也不能得到嗎,如今我們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你為什麼要輕易放手?”白秋月十分痛苦的問道。
“傻孩子,你想到哪裡去了。”徐令容把白秋月摟進懷裡,輕輕的撫摸着她的腦袋,用十分輕柔的話語說道:“這些天我一直在高燒,一直在做夢,夢裡不外乎我們一家的平常瑣事。大部分時日我在家中打點布置,等着你爹爹下朝,你爹休沐的時候是我們一家三口難得的閑暇,我夢到你決定回來找我,像以往那樣喚我的名字。”
“我陷在這個夢也好久好久都沒有回神,直到最後你爹爹對我說回去,所以我怎麼敢随随便便的輕言放棄生命呢?”
白秋月聽得心酸,眼眶裡的淚水幾乎就要湧下來,但是她害怕白白的惹阿娘傷心,盡力的不讓眼淚流出。
“我隻是想用我自己的方式還你爹爹的清白,掖庭雖然艱苦,但隻要打點疏通,也總能鑽了空子,為了你爹爹的事,我可以吃這個苦。你在外面為爹爹奔波,我則在宮内想辦法籌謀。”
白秋月還是想要出言相勸,以母親現在的身體,她怎麼能夠放心讓他去那種艱苦的地方。
但是母親卻讓她不必再勸,她心意已定絕不會更改。
侍女姑姑也在一旁堅定道:“既如此,我也随夫人同往。”
白秋月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門外已經隐隐約約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徐令容果斷出言道:“明澈,走吧,阿七應該已經在外面等你,一定要輕聲些。”
白秋月最後撲在她的懷裡,緊緊的抱着她,随後毅然決然的松開手,一個人借着暮色的掩映往地圖上所指示的方向走去。
她極為小心翼翼,沒有發出一丁點的動靜,好在院落裡和院落外都沒有人注意到她,甚至還時不時有衛兵的呼噜聲。
好不容易到了西南處,一方有雜草掩映着的塌陷牆洞那裡,白秋月佝偻着身子,向前探了探,在洞外便有一雙熟悉的臂膀給她借了力,以便她從中順利脫身而出。
白秋月于是知道是阿七來了。
他們二人沒有過多的言語,阿七隻是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這讓她狂跳的心髒稍稍的平靜一些。
她跟着阿七上馬,訓練有素的馬匹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不知道一口氣到底跑出了多遠,狂風呼嘯着從耳邊刮過,她的發絲胡亂的糊在臉上,這麼多天的陰郁随着馬蹄的疾馳稍稍緩解了一些,此時此刻她什麼都不想,隻希望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
但是這樣想顯然隻是她一廂情願的逃避,馬蹄最終停在了一處矮小的屋檐面前。
阿七利落的翻身下馬,然後伸出雙手把她從馬上抱了下來。
很多日子不見如今乍一相見,白秋月幾乎要認不出他來。阿七比以前更高大了些,看上去也更加堅毅。
而反觀她自己呢,經過這麼多天的圍困,她簡直又饑又渴,頭發也亂得像蓬草一般,兩隻眼睛經常處在腫脹的狀态,眼下有一團烏黑。
白秋月此時此刻才忽然想起阿七不僅僅是她兒時最要好的玩伴,一直以來的朋友,也是一個男子。
她忽然覺得自己在他面前有些自慚形穢,尤其是如今二人的境遇簡直是天壤之别。
正當她絞盡腦汁想說出一些話來作為開場時,自己饑腸辘辘的肚子在此刻發出了聲響,她有些羞慚地低下了頭。
阿七心疼道:“我知道小姐處境艱難,所以早早的備下了食物。”
說着阿七把她帶到了一桌飯食面前,并且十分善解人意的找了個借口出去。
等到他出去之後,白秋月才拿起筷子有些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流着眼淚,到最後這頓飯是摻和着眼淚吃掉的。
吃完之後她才發現屋子裡有早已經打好的水,還有一套尋常女子穿的布衣。
白秋月洗漱完畢之後,把那套衣服穿上,才真正稍微感到輕松,但是随即他就想到還困在府中的阿娘,連一抹自嘲的笑容也被生生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