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月沒有想到她會以這樣的方式再次見到李景翊。
今早她早早的起了床,睜眼看到在她卧床旁邊的床褥上已經沒了人。
她于是下了床,伸手在床褥上摸了摸,粗糙的枕巾上已經沒有了餘溫。
她想起昨天晚上阿七告訴她自己在兵營中的休假馬上也要到期了,從明日起就要開始按時回兵營中操練。
白秋月于是告訴他不用擔心自己,自己經過這幾天的摸索,也已經學會了如何生火造飯。
阿七有些愧疚,看樣子他又要說一些自己不愛聽的話。
白秋月于是立馬打斷了他的話,強顔歡笑道:“阿七,事到如今,你如果說你還愧對我,真不知道教我如何面對你了。在我看來你對我們白家也已經仁至義盡了,你自然有你自己的事情要辦,不能整日圍着我,你放心去吧,我自己一個人也會多加小心的,平日裡我會鎖好門栓,不會輕易出門。”
阿七這才放下心來,他對着白秋月再三保證道自己一定會盡快回來。白秋月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樣子心裡又忽然一陣酸澀,之前她一直把阿七視為弟弟,在平日的相處時,也總覺得是自己照顧他多些。
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經常受自己照顧的人反過來變成了照顧自己的人,看來他出府曆練的這幾年,成長了不少,也受了不少苦。
但是反觀自己呢,根本就沒有任何長進,以至于一旦家中出現了變故,唯一做的事情就隻有哭。
某些時刻她看着阿七堅毅的神情,看着他有條不紊的安排自己的生活,心中除了感激之外,還湧起了一種說不明道不白的情緒,有些嫉妒,又有些羨慕。
随之而來的就是深深的挫敗感,這幾天夜裡的時候她經常做噩夢,醒來的時候淚水灑濕了枕巾。
她現在流淚都變成了無聲的,因為不想讓阿七發覺,一方面也想掩飾自己的軟弱。
在阿七走後一兩天,她一個人獨自生活在這座茅草小屋裡。這座小屋裡的糧食儲備還算充足,一開始她還很有興緻的研究如何造飯,可是時候久了,難免覺得十分孤寂。
不過還好的是,這屋子的位置也并不多偏僻,雖然與周圍的鄰友有些距離,可是又不至于相隔太遠。
有些時候她開了窗棂,甚至能隐隐約約聽到遠方傳來的嬉鬧聲。
她仔細想了一下上次聽到這種聲音是什麼時候,卻驚訝的發現間隔并不遙遠,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白秋月獨自一人的時候,漸漸的懶于行動,懶于梳洗,甚至懶于吃飯。
現在哭泣對她來說成了一種家常便飯。
她甚至懶于計算阿七目前走了多少日,也許他其實走了沒多久,可是現在每一日對白秋月來說都是那麼的煎熬。
有一天,當她獨自一個人坐在窗前,又開始無緣無故流淚的時候,白秋月忽然發現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要不然她不知道會導緻什麼結果,她想自己也許可以趁着天黑或者四下無人的時候獨自走走。
要不然總有一天她會發瘋的。
正好水缸裡的水應該也快見底了,之前她發現這周圍有一處井水,也許她可以趁着清靜的時候自己一個人打些水來。
于是當天黃昏,白秋月拎起木桶就去打水。
一開始她總是貪多貪足,想一次就把一桶水給接滿。
可是試了兩三次之後,她發現自己壓根沒有力氣把水給拉起來。
于是她不得已放棄了這種想法,打算先接一小半,然後再回來多接幾趟。
就在她顫顫巍巍的提着繩子把木桶往上拉的時候,卻突然感到手中的分量不知為何一下子空了。
她有些驚慌的轉身,看到了一個出乎意料的人站在身後。
夜晚涼風習習,拂過兩個人的衣角。
白秋月沒有說話,她垂下了眼,渾身都動彈不得。
其實她應該打起精神和他談條件的,或者向他痛訴自己的父親是冤枉的,或者請求他能夠救一救尚在掖庭的母親。
但是現在她覺得好累,甚至看着李景翊那張臉,都覺得有些莫名的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