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橋洞裡,林瑟把一個黑色的大麻袋扔在地上,噼裡啪啦一陣響,東西還不少,麻袋裡鼓鼓囊囊。
他把東西都倒出來,幾個玻璃瓶子,舊衣服還有一些剩飯,最重要的是,裡面有一把刀。
手掌大的匕首,有點鏽了。
林瑟從他那堆破爛裡翻翻找找拿出一個青石頭,又蹲在河邊沾了點水,啪嚓啪嚓磨起刀來。直到一整個刀鋒被磨得發亮反光,林瑟才滿意地笑了,笑時嘴上的面包渣掉在地上,被不知道是什麼的蟲子給吃了。
他又給刀把上纏了幾圈破布條,拿在手裡随意揮舞幾下,嘴裡發出刷刷刷的聲音。
“很好。”林瑟點點頭,躺在撿來的床上一秒入睡。
叮鈴叮鈴叮鈴鈴。
不知睡了多久,一陣悠長的鈴铛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像是來自靈魂深處,林瑟夢然睜開眼睛,睡意全無。他摸摸自己的額頭,冰涼潮濕。
他披着被子向河邊走去,河水渾濁不見底,聲音從河中心傳開,蕩在水裡竟然泛起一圈圈漣漪。
側耳聽過去,竟然聽到有節奏的鼓點,咚,咚,咚,不急不緩,圍繞着河中央一點點傳遞過來。
林瑟跟着鼓點,眼神茫然,竟然一步一步走進河裡,微涼的河水浸沒他的腰際,大腿足有千斤重,一股窒息感傳來直擊大腦,林瑟眨了眨眼,看清眼前的處境,大腦頭皮發麻。
雙腿陷進淤泥中,泥裡像是有引力一樣,拉着他不斷下沉。與此同時,天空中盤旋着數十隻烏鴉,嘎嘎怪叫着,一個沒留神河水已經淹沒到肚子。
“他媽的,什麼巫術,老子可不是自願下的河。”林瑟臉色蒼白,掙了幾下,沒什麼效果。
“有人嗎,救命啊救命!help!”他大吼着,額頭上冷汗流下來,卻無人應答。天空灰暗,原本積在空中的霧氣此時壓下來,像一圈圈黑色棉絮,伸手不見五指。
“瓶蓋出來,這怎麼弄,不能讓我啥也沒幹就死了吧!”林瑟呼喊遊戲助手。
【恭喜你,觸發了“神秘的舞女”,不要着急哦,會有人來救你的。】
“得等到什麼時候啊,能不能讓他早點來!哎?哎?”林瑟語氣急躁,然而沒人再回應他。
“媽的,煞筆遊戲助手。”
大腿越來越沉,河水蔓延到胸口,擠壓着肺部的空氣,林瑟張開嘴巴使勁吸着空氣,吸吸吸吸呼,林瑟覺得自己像個□□。
“他大爺的,還不來,幹脆給我收屍算了。”
靠人天崩地裂,靠己豐衣足食。林瑟屏住呼吸,腦袋向後仰,雙手高舉過頭頂,動作輕緩想像自己是一隻長頸鹿使勁往後靠。
動作幅度過大,脖子上青筋暴起,咔嘣一聲骨頭錯位的聲音,林瑟立馬給了自己脖子一拳憋得臉色通紅,他覺得自己都要靠出頸椎病了。
得虧他平日裡撿垃圾老是蹲起蹲起的,不知不覺中鍛煉了腿部和腰部的肌肉。一通折騰,林瑟裹了一身泥躺在岸邊大口喘氣,跟泥鳅一樣。
叮鈴叮鈴叮鈴—
一陣清脆的鈴铛聲從河中央傳來,霧氣在不知不覺間散開,林瑟眯着眼睛向前面看去,竟然開到一個憑空而立的平台。
僅僅高出河面幾厘米,上面站着一個人,河水在台面周圍波動,偶爾漫上去,不仔細看那人就好像平白站在了河面上。
定睛看去,那人穿着繁重的深色紗裙,光着腳,腳上系着金色的鈴铛,鈴铛随着舞動不斷發出音波。
是個女人吧。
林瑟暗暗推測,隻是不知道她為什麼在這,自己掉進河裡難道和她有關嗎?
平台在自己移動,竟然慢慢靠近林瑟。
女人動作柔美,很有觀賞性,然而在黑沉的河水襯托下卻顯得如此詭異。
台子在距離林瑟五米的地方站定,女人不再跳舞,一雙眼睛在紗巾之下死死注視着林瑟。
女人全身包裹嚴實,看不出任何外貌特征。
林瑟突然想到遊戲助手的話,神秘的舞女嗎?果真很神秘。要不是這人看起來實在詭異,林瑟真想把她暴揍一頓,大半夜的吓人。
林瑟拍了拍屁股決定不再理會,愛誰誰吧,可是着這一扭頭,他撅着屁股往上爬的動作愣在原地。
他的身後站着一群人,不知何時來的,沉默的人群。
他們默默不語,穿着黑衣黑褲,低着頭腳尖朝向河中的舞女。
林瑟隻覺得後背一陣冷風襲來,他緩緩扭回頭,脖子像是生鏽的軸承,咯吱咯吱作響。
神秘的舞女眼神閃過寒芒,悠悠注視着河岸上的人,沒有多餘動作,卻莫名讓人恐懼。
林瑟擦了擦腿上的泥,卻怎麼擦也擦不幹淨,心髒撲通通跳着,用餘光瞥向舞女。
“你想幹什麼?”林瑟抱住自己的手臂,看了看舞女,又看了看岸上站魂一樣的人,進退兩難。
“我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面前的人聲音沙啞,像布料滑過刀刃。
“哈?”林瑟張大了嘴巴,歪着腦袋,他沒聽錯吧,這麼大個陣仗,搞這出?
啪!林瑟給了自己一巴掌,疼,不是做夢。
一時之間,因為太過震驚誰都沒有說話。
這對嗎???
林瑟扭頭看了看後面的人,跟死神似的,滿足願望,這對嗎?
“呃……後面……是怎麼回事?”林瑟哪見過這場面,開口有點結巴。
“他們,夢遊,吧。”面前的人似乎在思考,說話時而停頓。
林瑟用手蓋住臉,他真是笑了,暗裡跟遊戲助手對話,“她不會以為我是個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