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點點螢火盤旋在地上那位少女的身上,從遠處看像是螢火蟲在伴着一個人入睡,畫面和諧又甯靜。
旭日東升,眼皮上一抹紅亮了起來,錦泗感受到身上傳來一陣暖意,緩緩掀開眼。
微黃的日光照在錦泗身上,錦泗吐出一口氣,合上眼,身體舒展,享受着大自然給予她的溫暖。
現在應當是卯時,不知外面有何進展,言淮應該在客棧等她消息,至于其他的,大概跟昨日一樣,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錦泗閉着眼思索,想趁大腦尚且沒有開始運作前理清自己紛雜的思路。
錦泗坐起身,視線低垂着,“真不知,接下來該如何開展……”
正這麼想着,錦泗一起身,便看到岸邊那條河流,昨晚的記憶回到腦海中,與之而來的,是先前的記憶。
“卿兒……”
錦泗乍然回想到,這條甯靜的河,便是柳卿的葬身之地。
錦泗回眸看向被草叢掩蓋住的洞口,一切都有了聯系。
落在地下室的耳飾,洞口連接着的天澤河,柳卿的屍體……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錦泗不由得笑了笑,看來這趟沒白來。
“客官,客官?”
言淮驟然回神,“嗯?”
“客官,您已經在這兒坐了一夜了,要不要去歇歇?”
小厮擔憂地問道,他昨日來接小二的班時便看到這位客人坐在樓下,早上了還坐在這,也不趴着睡覺,就一動不動地幹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言淮擺了擺手,沉聲道:“不必。”
小厮看他臉色越發陰沉,作為服務人員于心不忍,試探道:“那要不要給您上點早點?”
言淮似乎才意識到有人在關心他,臉色便和善了點,淡淡笑道:“多謝,有需要我會找你的。”
小厮見他還算理智,這才放下心來,專心去做自己的事了。
言淮看他轉身離開,收回視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桌上的酒壺。
這是錦泗離開時喝的那杯酒,壺裡還剩了大半,也許是怕真的喝醉,所以她隻喝了一大口便走了。
酒壺對面來了一個人,淡粉色的長裙,幹淨整潔。
言淮不以為意,他眼下也沒有心情去與其他人交談,正想等那人自行離去,頭頂上傳來一句。
“言淮。”
言淮本看着眼前那瓶酒壺,聽到聲音,瞳孔放大了一下,怔怔擡頭,看到錦泗的那一刻,視線定格住,随後才張了張口。
“回來了?”嗓音沙啞。
錦泗看着他呆呆的反應,笑了下,“嗯,怎麼,一晚上沒睡,腦子不好使了?”
錦泗本以為調笑會緩解這古怪的氣氛,但沒想到,言淮不僅沒笑,還收斂了神色。
要不是剛剛錦泗看到他眼睛亮了一下,她會以為,言淮還在生她的氣。
言淮低下頭,身側垂落的手指像是終于聽到了主人的指令,恢複了力氣,緊緊攥成拳。
錦泗俯身去看他表情,正想問他怎麼了,就被一道強勁的力量拉了過去。
錦泗心下一涼,眼見就要摔到言淮身上,多年的敏銳度使得她迅速反應過來,用手撐住了桌子,才避免了身體接觸。
不過,這個姿勢……錦泗雙手撐着桌子,上半身往前倒去,她看着距離十公分的那雙眼睛,心裡咯噔了一下。
“好險,差點就碰上了。”錦泗喃喃道,随即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說了出來,羞憤地推開了言淮的手。
言淮蹙眉看向自己的手,眼神暗了暗。
錦泗覺得眼下的氣氛越發奇怪,轉移話題道:“你昨晚,怎麼不睡?”
言淮凝着眸子看她,錦泗對上他那深邃的眼神,喉間哽了哽。
她好像知道,言淮想說什麼。
小厮走上前,眼睛在這兩人之間轉了轉,嗫喏問道:“客官,需要上早點嗎?”
言淮淡淡看向他,小厮立馬感到背後湧上一絲涼意。
怎麼回事?他看這客官臉色好多了,還以為他等的人回來了,原來心情還不好啊。
“點吧,正好我也還沒吃早點,就……來兩份混沌。”那女子大方說道。
小厮對上言淮的眼神,見他視線轉了回去,心下了然。這女子,果然能做他的主,于是忙不疊地下去準備。
錦泗在對面坐下,見言淮張了張口,她直覺不是什麼好回答的話題,下意識決定先發制人。
“案件的事,我有了新進展。”
言淮看着她那面色飛舞的樣子,心裡幽幽開口,“誰想知道案件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