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錦泗回完那句“嗯”,她聽到了懷中那人輕輕顫抖的呼吸聲,很細微,但在呼嘯的風聲中尤為明顯。
正當她要開口說點什麼,一道淩厲的風聲迅速襲來,錦泗倏地睜開眼,從懷中人出來的同時拉着他的手臂往後退,也堪堪是這個速度,才恰好避開了眼前的冰劍。
但凡再晚一秒,那冰劍可能已經劃破了側臉。
冰劍擦過時,錦泗敏銳地感受到了萦繞在那把劍周圍的寒氣,但與山上的寒氣不同,這一個,冰冷得刺骨。
言淮被她拉着踉跄了一下,但也很快反應了過來,身體一轉擋在錦泗身前。
白霧又漸漸籠了上來,但不像最初那樣令人迷失方向,隻是霧蒙蒙的,霧中的那幾道黑影也就凸顯出來。
“反應還挺快的嘛。”一道妩媚的女聲從迷霧中傳出。
等那幾道黑影走出來,錦泗看着那抹雪中鮮亮的赤色,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想起了她是誰。
小桃紅。
言淮嘴巴微微張了張,顯然也是認出了眼前是個“熟人”,他視線又向她身旁那幾人看了看,這幾個反而就不曾見過了,因為他們無一例外地披着黑袍,戴着面罩,身形高大,看不清面容。
小桃紅似乎本就不打算會有人回應,所以隻是單純地感慨一下。
她盯着錦泗的臉。
片刻,她笑了聲,“看來誤會姨娘了,這位‘公子’果然不是來尋兄長的,是來品茶的。”
錦泗見她不再裝模作樣,推開言淮擋在自己身前的手臂,上前一步道:“小桃紅姑娘是打算把姻紅樓的業務發展到這兒來嗎?”
緊接着錦泗環顧了下白茫茫的四周,誇張地瑟縮了下身體,可惜道:“這恐怕沒什麼客人吧。”
小桃紅眯了眯眼,挑唇輕笑。即便是在寒冬中她身姿也保持着端莊,赤足上依舊挂着鈴铛,叮鈴叮鈴,在靜寂的天地間回響着。
“姻紅樓的業務我可不敢随便發展,就算閉着眼選也不會選到這兒來,所以錦姑娘大可放心,不用到這深山老林裡品茶。”
錦泗絲毫不意外她知道自己的名字,在姻紅樓那次她就猜到他們暴露了,所以才會及時出來。
在這麼精明的人底下,恐怕也調查不出什麼線索。
“小桃紅不是來選址的,那難道是看上了我們公子,特意尋來的?”錦泗戲谑地看了眼言淮。
言淮其實有張天生的笑臉,即便一言不發,也不會讓人感覺他冷着臉,因此也就格外放松。不過這輕微上揚的嘴角和眼尾還是不及他真的笑起來來的溫暖,那副模樣,錦泗見過。
錦泗有時候會想言淮是不是為了調查信息專門去訓練的笑臉,就是為了讓人放松警惕,不過言淮的氣質,又讓人感覺他本該如此。
小桃紅将緊盯着錦泗的視線轉向言淮,妩媚道:“這位‘萬段謹’公子,我确實頗感喜歡……錦姑娘,許嗎?”
言淮即便知道錦泗是開玩笑的,聽到這個問題心裡還是生出了一絲期待,第一次覺得這姑娘說出了一句悅耳的話。但下一刻,他又有些緊張起來,盡管視線沒向身旁人投去,可神經卻還是像被她抓住了一樣,細密又沉重,甜蜜又苦澀。
錦泗掀了下眼睛,好似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嘴角微微勾起來,眼裡的笑意輕輕浮在表面,慢條斯理吐出兩個字。
“不,許。”
小桃紅故作意外地瞪大了一下眼,無奈擺擺手道:“好吧,難得碰到一個長的合我心意的。萬公子,這下你可滿意?”
言淮回過神,恢複成以往淡然的神情,不以為然道:“你來這不是為了找我們閑聊的吧?方才……可不是很友好。”
小桃紅哼笑一聲,纖細的手腕一轉,迷霧中立刻飛出第二把冰劍朝他們刺去。
言淮一直警惕着,在她有所動作時便召喚出自己的佩劍,持劍一揮,那把飛速沖向面前的冰劍便被他劈成了碎片,四分五裂地落在鋪着薄雪的地面上。
而身旁的錦泗,從頭到尾都沒眨過眼,面色冷淡地看着對面的幾人,絲毫沒有畏懼。
“看來今日這山頂是不好上的了,你可有良策?”錦泗沒偏頭,對言淮說道。
言淮輕笑一聲,将手中的劍交到錦泗垂着的手中,“你是對自己沒有信心,還是對我?阿泗。”
錦泗擡眸看向他,接過他的劍握緊,“你就不怕你的劍,我用不慣?”
“今日暫且将就一下,等得空,我給你鍛造一把好劍。”言淮認真回道。
錦泗舉起他的劍,發現他的劍身刻着兩個字,沐梵。
劍身閃爍着凜冽的寒光,有一種不符合主人氣質的威嚴感。
小桃紅看着二人不把她放在眼裡的樣子,冷下臉道:“你們嘀嘀咕咕說完了嗎?”
錦泗“嗯”了聲,不知道是應小桃紅,還是言淮。
“這天泉山,我今日一定要上,建議姑娘莫要攔我,免得傷了自己。”錦泗上前一步擋在言淮身前道。
“哼,傷得了我,也算你的本事。”小桃紅輕輕擡擡手,還是那副妖娆的模樣,輕飄飄道:“上。”
身旁的那幾個黑袍人終于有了動靜,朝他們撲去,眨眼間便将二人團團圍了起來,飛快繞着,速度之快隻能讓人看到一圈黑乎乎的殘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