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這麼明顯?
胥行昨晚就想好,把宴空山當成客戶處理,心理坦蕩多了。
既然客戶想在這裡坐會兒,沒什麼的吧。
他很快洗漱完,和宴客戶一起共進早餐。
“胥行,你也不問問我昨晚住在哪兒?”宴空山故做委屈地問。
他看胥時謙臉色行事,對方沒有别扭,他就能順杆向上爬。
胥時謙拿碗的手一頓。
熊孩子故意撒嬌?
不,是客戶故意挑起話題,接應即可。
“住哪呀?”他配合着問。
胥時謙同時在心裡默數三下,不走心,不走心,不走心。
“住在倉庫裡,可把我給凍傻了。”宴空山注視着胥時謙的眼睛,“要不今晚我住你這兒好不好?你知道的,我一個人害怕。”
客戶提出無理要求。
當然是微笑而不失禮貌的拒絕。
“沒事,今天和你一起去找房。”胥時謙笑着回答。
宴空山:“……這裡挺好。”
“要不,你拿鍋先還給老闆?我換下衣服,咱就可以出去逛逛了。”胥時謙用建議的語氣下達命令。
果然,回到這個角色後,整個人都正常了。
宴空山有種他們間的關系又回到原點的感覺,對方情緒穩定就像他們第一次見面——理智,商務。
哪怕在看到一望無垠的樹挂霧凇,美輪美奂的冰雕,浪漫壯觀的教堂,還是這般理智和淡淡疏遠。
反倒是“客戶”宴空山激動得不行,并不是他第一次見到大雪景,相反,有段時間他沉迷于滑雪,在瑞士住了兩個月。
當時,他就想,以後要帶胥時謙一起體驗雪國之光。
沒想到這麼快,更沒想到對方貌似不感興趣。
“累了麼?”
宴空山戴上雪鏡,他擔心胥時謙的身體,雖說沒有發燒,一路咳嗽聲提醒着,這人還感冒呢。
可宴空山不想停,他想帶胥時謙走遍所有美景,能讓他的眉頭真正舒展開的美景。
胥時謙搖頭,這是他頭次見到如此大規模的雪景,這種震撼一般人都會意意思思的抒發下。
可胥行長不是一般人,他不但覺得沒啥意思,還讓人感受到他強顔歡笑意思出來。
對待客戶,不能太喪麼?
“不累。”胥時謙套上雪靴,“要不,你去滑,我在這兒等你?”
“你不喜歡滑雪嗎?”宴空山做好心理建設,蹭到胥時謙腳邊,彎腰給他綁鞋帶。
手中鞋帶向後退了半步,胥時謙低着頭看他:“哪有讓客戶系鞋帶的?”
空氣靜默兩秒,宴空山努力回憶他仿佛是說了“客戶”二字。
胥時謙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又把腳伸出半截,他在生活中是個沒有激情,且不會拒絕别人的病患。
用範傑明的話來說,空心病讨好型人格,有時候憋得難受,做一兩次自己也行。
胥時謙補充道:“主要是我不會(滑雪)。”
宴空山輕笑一聲,“沒關系,我可以教你。”
他的彎眸埋在雪鏡裡,讓人忽視眼尾常帶的戲谑,這笑容被白光反射,波光粼粼。
不知為何,胥時謙覺得空落落的心,像黑暗裡被電筒的光照了下,有些模糊不清,但能看到輪廓。
胥時謙從宴空山穿戴裝備的麻溜程度便可看出,這家夥是老手,不能拒絕人,但客戶的無理要求,可以拒絕。
“不用管我,這裡有教練。”
另隻鞋帶被人用手一勾,“别啊,胥行,讓我表現下。”
宴空山半蹲着的身體變成半跪,“教練哪有我教得好啊。”
胥行長沒再說話,戴上耳罩,先把裝備穿上,待會兒滑起來,直接叫個教練就行了。
這兩人的身形分别出去都是焦點,現在加一塊,更像組團炸雪山來了。
很有遊客的視線都落在他倆身上,見那蹲着的男人這般舉動,很多妹子都忍不住驚呼出聲。
“我逗,求婚?”
“好像兩人都是男人。”
“在這雪山之颠求婚,好浪漫啊!!!”
更有遊客舉着手機,假裝自拍,把他倆定格到自己相冊裡。
這些話落在宴空山的耳朵裡,像冬日裡的臘梅,紅豔豔的,直擊心靈。
他用口型朝胥時謙說:“我們結婚吧。”
胥時謙茫然的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他再大點聲。
“我說,”宴空山大聲喊出前兩個字,後面還是口型:“我們結婚吧!”
胥時謙伸手去取耳罩。
“唉唉唉!”被兩隻大手給阻止,本已凍僵的手指,在幹燥溫暖裡恢複了點知覺。
完蛋,凍成冰的血液不知從哪兒開始融化,奔湧,胥時謙隻覺心髒又開始亂跳。
調整了幾天的思緒,在這刻又打成死結,他不喜歡這樣的自己,這種脫離掌控的自己。
空心有空心的好處,不喜不悲,不驕不躁。
“你看看這風,耳罩取了,耳朵得刮掉下來。”
這次,胥時謙聽清楚了,電筒的光又亮了,連那空了的地方也感受到了溫暖。
他慌張推開宴空山的手,在情緒失控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