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路淮送到學校門口，小貓拍了拍他的肩膀，“要好好學習，不要玩手機。”
路淮額角青筋跳了跳，“你不要學我說話。”
“好哦。”
路淮深呼吸一口氣，“回去的路上不要亂走亂逛，陌生人和你說話不要理，給你東西也不要吃。”
他又從兜裡掏了一百塊錢塞到年年兜裡，“路過有超市，喜歡什麼就去買。”
“放學也能來接你嗎？”
路淮歎氣，“你想來就來。”
小貓笑眯眯的，沖着路淮擺擺手，和旁邊送孩子的家長有異曲同工之妙。
直到看不見路淮的背影，年年才收回目光，依依不舍的轉身走了。
回去的路上，他拐進了那家超市，來回逛了兩圈，最後忍痛花了一塊錢買了兩根紅皮小狗腸。
年年沒回家，而且去隔壁找球球了。
張奶奶住一樓，自帶一個小菜園，年年去的時候，搖粒絨正撅着屁股刨土呢。
他聞到年年的味道，屁颠屁颠的湊過來，一人一狗隔着鐵栅欄聊起來。
“我給你帶好吃的啦。”
年年從兜裡掏出火腿腸，剝了皮遞給球球。
球球本來還挺高興，可湊過去聞了聞又不大高興，“這個腸不好吃，我平時都吃牛肉腸，年年，你有錢了怎麼還這麼摳。”
小貓無端被指責，氣呼呼的，“你懂什麼啊，這是我哥哥給我的錢，不能亂花。而且這本來就是小狗腸，就是給小狗吃的。”
他伸出手隔着栅欄邦邦錘了兩下狗頭。
球球不說話了，低頭吃了起來。
小貓猶豫了一下，“你知不知道去哪裡能賺錢啊？”
球球擡起頭，“哦，原來你是有事要問我啊，那你更應該買牛肉腸來了。”
年年再次擡手要錘狗頭。
球球飛速改口，“但是偶爾吃這個改改口味也很好啦！”
“你為什麼要去賺錢啊？你主人不養你了嗎？”
年年托着下巴，“哥哥當然會養我，但是我現在是人啦，也可以出去賺錢的。而且哥哥要過生日了，我想攢錢給他買禮物。”
這還是那天陳飛來家裡随口提起的，被小貓牢牢地記住了。
球球痛苦的咽下難吃的火腿腸，幹嘔兩聲才說，“你可以去貓咖打工。”
年年神色落寞下來，聲音低低的，“但是我不是貓了呀。”
“也是。”球球想了想，忽然蹦跶了起來，“我知道了，你可以去酒吧打工，酒吧就是晚上的貓咖。”
小貓茫然的“啊？”了一聲。
“日咖夜酒知道嗎？”球球說的頭頭是道，“白天的咖啡廳就是晚上的酒吧，一個意思。”
“哇塞，球球你知道的好多。”年年由衷感歎，“狗腦子就是比貓腦子好用。”
球球得意的搖搖尾巴，“我都是聽姐姐說的。我姐姐在星落酒吧做駐場歌手，你去了可以提我的名字，她肯定罩着你。”
球球的姐姐就是張奶奶的女兒。
小貓淚眼汪汪的感激，“太謝謝你了球球，我這兒還有一根小狗腸呢，給你吃。”
球球又幹嘔一聲。
打定好主意，年年卻沒急着當天就去，他回家在網上搜了一堆入職攻略，基本上屬于貓雖沒上班，但職場那套已經玩明白了。
一直到路淮放學回來，一推開門沒看見小貓撲過來要抱，客廳裡也不見貓影，下意識皺眉叫了幾聲，年年才推開卧室的門走出來。
“幹嘛呢。”
小貓支支吾吾的，“我，我學習呢。”
路淮沒多想，還誇了他，“這麼乖啊，怎麼沒去接我呢？”
年年愧疚的低下頭，“我忘了。”
“沒事兒。”路淮揉了揉他的頭發，“本來也不用來接的。”
隻是路淮沒想到，小貓對手機的熱愛程度有些太過了。
吃飯的時候都邊吃邊玩，好幾次筷子差點怼到鼻子裡，後來路淮看不過去了，走過去想喂他，結果一看見路淮過來，小貓叭嗒把手機按滅了。
？？？
路淮眯了眯眼，狀似不經意的問，“看什麼呢？”
“沒，沒什麼。”
小貓這麼快有秘密了。
路淮心裡吃味，此時竟頗有些了解那些總喜歡舉報的學生家長，他現在也是這個心思，到底是什麼吸引了自家小貓的注意力，互聯網上形形色色的東西太多了，可别把小貓教壞了。
一直到晚上，小貓都還在抱着手機，路淮有些忍無可忍，很嚴肅的開口，“手機不能這麼玩，一天使用超過五個小時就會壞。”
小貓吓了一跳，下意識的看着路淮。
路淮沖他揚了揚下巴，“手機是不是熱的發燙。”
确實燙。
小貓有些急了，這是哥哥才給他買的手機，嶄新的呢。
“那怎麼辦？”
路淮把手機拿過來，放到一邊的桌子上，“還好是新買的，不然就壞了，讓它冷靜冷靜吧，你快閉眼睛睡覺。”
年年眼巴巴的看着手機，“那它不會壞吧。”
“暫時不會。”
第二天一早，路淮是被窸窣的聲音吵醒的。
他一睜眼，就看到鬼鬼祟祟的小貓往桌子邊蹭，走兩步就回頭瞅瞅他，猝不及防的和路淮的目光對視，小貓一下子僵住了。
路淮淡淡的看着他沒說話。
小貓捏着衣角，糾結了一下才小聲開口，“我就是想看看手機壞沒壞。”
“……”
到底是沒忍心繼續欺負小貓，路淮歎了口氣才道，“今天還送不送我上學了？”
小貓眼睛一亮，連連點頭，“送，送！”
.
陳飛一來就發現路淮今天有些心不在焉的，他一下課就湊過去，“怎麼了你？”
路淮看了兩眼，猶豫了一下問，“家裡的小孩染上網瘾怎麼辦？”
陳飛一聽就明白了，“你那個弟弟？他不是沒有手機嗎。”
“昨天剛去買的，他好像有點太沉迷了。”
陳飛震驚且無語。
他是知道路淮家境的，平時連可樂都不見買一瓶的人，居然對這個什麼弟弟這麼好，寵着慣着養着，說買手機就買了。
他糾結開口，“你不覺得你對他太好了嗎？而且我上次看他，有點太粘你了。”
路淮皺了一下眉頭，“他粘我是應該的，我對他好也是應該的。”
“……”
陳飛頓了頓，“那怎麼辦？把他手機沒收？”
路淮顯然不太贊同，還在那裡給小貓找補，“不過他年紀小一點，貪新鮮也是正常的，我不能對他太苛責。”
“小什麼啊。”陳飛翻了個白眼，“我看他和咱們差不多大，他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路淮看了他一眼，挑了一下唇角。
“你要是知道他是誰，也會覺得我命好的。”
“……”
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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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網瘾小貓偷偷摸摸的出門了，臨出門前，怕被哥哥發現，他還踩着凳子把小熊襪子套在了監控攝像頭上。
第一次出門找工作，小貓很緊張，拿着木梳把每一根頭發都梳的闆闆正正，然後背了一個小包，裡面裝了兩袋前兩天路淮給他買的吸吸果凍。
把手機打開導航，顯示到達星落酒吧步行需要半個小時，小貓缜密的算了算，這樣來回就是一個小時，那他今天還可以玩四個小時的手機。
出門的架勢拉的很大，可等小貓吭哧吭哧終于走到了酒吧門口，才發現大門緊閉，關的嚴嚴實實的。
年年懵了。
他繞着酒吧來回走了兩圈，最後失落的一屁股坐到台階上，怕把新褲子弄髒，屁股下面還墊了一張紙巾。
也許是看少年在門口坐的時間太久了，旁邊湊過來一個穿着黑外套的男人，低聲問，“小兄弟，是不是出事了？”
年年茫然，“嗯？”
“是你女朋友在酒吧和别人睡了？還是在這兒打架了？”男人一副我都懂的樣子，“你來早了，這酒吧哪能這麼早開門。”
年年這才想起來，昨天球球好像是說什麼晚上開，他真是腦袋笨，居然給忘了。
小貓垂頭喪氣的起來，把紙巾收好，準備背着包回家。
男人趕緊追上去，“你跟我說說啊，說不定我能幫你解決呢，小兄弟看着年輕，是不是還在上學呢？”
年年停下腳步，很嚴肅的開口，“我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