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第二天俨然已經把被打屁股的事兒忘幹淨了,興緻沖沖的抱着路淮,“哥哥你是第一名嗎?”
路淮蹲下身子給他穿鞋子,“不知道呢,成績要晚一些才會出來。”
小貓盲目自信,“反正哥哥肯定是第一。”
路淮掐了一下他的臉,柔軟彈性,手感極佳,“這麼乖啊,小嘴抹蜜了。”
今天恰好是周末,明天才開學,路淮想了想,決定趁有空去福利院問問情況。
結果才剛開了個頭,“哥有事要出去一趟……”
年年立刻緊張兮兮的摟住路淮的脖子,“我也要去,我不要自己在家。”
“哥哥,你都把我扔在家裡一周了。”
這話說的很可憐,也确确實實把路淮的心弄軟了。
他抱着人起來,“好,帶你去。”
上次給年年買的衣服有一件背帶褲,小貓穿起來顯得很可愛,雖然價錢肉痛,但路淮還是一咬牙買了。
今天給他換上,還給人戴了一頂鴨舌帽,緊接着去給年年收拾小書包。
小貓被路淮伺候慣了,此刻就坐在沙發上吃棒棒糖,還指揮着,“哥哥,果凍也要,薯片也可以帶嗎?我嘴巴很容易餓。”
路淮冷酷指出,“嘴巴不會餓,隻會饞。”
小貓趕緊辯解,“那它隻有一點饞。”
路淮被他逗得笑了一下,把書包收拾好,拍了一下小貓的帽子,“走吧。”
今天人倒是不多,公交車上剛好有一個空位,路淮拉着年年坐下,他自己站在一邊,剛好擋住了空隙,把年年圍在自己的空間裡。
年年仰着頭,“哥哥你來坐呀。”
“你坐你的。”
小貓很快提出解決辦法,“你坐椅子上,我可以坐你腿上啊。”
路淮一頓,低聲哄着,“在外面呢,不能那樣,你乖乖坐好。”
年年小聲嘟囔,“為什麼呀,我們在家都是那麼坐的。”
小貓最是粘人,在家裡的時候能坐路淮腿上就絕不坐椅子上。
路淮沒法給他解釋,隻能當聽不見。
衆目睽睽下,兩個十七八的少年抱着坐在一起,實在有些吓人。
路途有些遠,要将近一個小時,路淮怕年年累,站的離他近一些,讓他靠着自己可以睡一會兒。
年年坐在椅子上,歪着身子靠着路淮,卻并不困,探着腦袋左右看,然後才後知後覺的問,“哥哥,我們要去哪兒啊。”
路淮原本想逗他說要賣貓,但對上少年黑亮的眼眸,又說不出口那些。
小貓全心全意信賴着眼前的自己,把一切都交托。
路淮斂下眸子,低聲,“去我以前的住的地方。”
小貓想了想,“是哥哥以前的家。”
路淮卻一皺眉,眼底閃過一絲厭煩,擡手摸了摸小貓的頭發,“不是家,我們現在住的地方才叫家。”
是先有年年。
再有家。
小貓說着不困,到站的時候卻早都睡熟了,軟軟的靠在路淮身上。
路淮輕輕拍了拍他,見人還迷迷糊糊的,車卻已經停了,幹脆單手抱着人下了車。
年年把腦袋搭在路淮的肩膀上,眼睛都沒睜開,“哥哥你家有床嗎?”
“……說了那不是家。”路淮擡眼看着福利院的大門,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眉頭,“沒有床,乖寶,你自己下來走。”
小貓一開始還不肯,被路淮哄了兩句才委委屈屈的下來。
路淮牽着他的手,去大門那裡登記,門衛的大爺還是當年那個,帶着花鏡看了又看,才笑呵呵的,“是小淮啊,好久沒回來了。”
他目光又落到旁邊的年年身上,“這是?”
路淮淡淡的笑了一下,“我弟弟。”
他沒再多說,領着年年進了大門。
門衛大爺看着兩個人的背影,嘟囔一句,“自己都是孤兒了,還養個弟弟。”
福利院大門弄的氣派,裡面卻一片破敗荒涼,院子裡甚至還和當年似的,僅有兩個破秋千。
路淮指了指前面那個涼亭,“寶寶,你去那裡等哥哥,好嗎?”
年年緊緊攥住路淮的手,“我不能一起去嗎?”
“哥哥有點事,很快,你聽話。”
路淮把小書包遞給他,“裡面有吃的喝的,你不許亂跑,哥哥很快過來找你,然後帶你去遊樂園玩。”
抛出一個大餅,小貓當然一口咬上去。
“遊樂園!”年年在電視裡看到過,當下眼睛一亮,樂颠颠的,“好,我在這裡等哥哥。”
見小貓乖乖在涼亭裡坐好,路淮才收回目光,擡腳從一旁的樓梯去了二樓。
如果可以,其實他再也不想踏足這裡。
路淮學習一直是年級第一,但每年的獎學金,都到了院長的手裡。
直到讀高中的時候,路淮和院長撕破了臉,才終于從福利院搬出去。
可想而知,這段談話并不順利。
院長的貪婪一如以往,獅子大開口,要了一個路淮根本承擔不起的天文數字。
……
路淮下樓的時候,年年身邊圍了幾個小孩,穿的灰撲撲的,眼巴巴的看着年年手裡拿的零食。
年年還挺有大哥的氣質,讓他們排好隊,挨個發棒棒糖。
路淮看得清楚,小貓特意把他最讨厭的西瓜味挑出來送出去。
路淮沒走近,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等最後一個棒棒糖發出去後,他才開口,“年年,走了。”
小貓猛的擡頭,看到路淮的時候眼睛一亮,抱着書包颠颠的跑過去,像個小炮彈一樣沖進路淮的懷裡。
路淮牢牢地接住他,把人直接抱起來,“自己怎麼把糖都分走了?”
小貓笑眯眯的,伸手在衣兜裡掏了掏,蹭的拿出來一個,“草莓味!給哥哥留的。”
路淮本來沉郁的心情在這一刻突然平穩下來,甚至還彎了一下嘴角。
“乖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