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嶺聽他說話含含糊糊,一偏頭,小孩正捏着勺子奮力咀嚼,用力得眉頭都鎖起來,與他對視,又讨好地看着自己。
一塊鹿蹄筋難倒小男孩。任嶺從他勺子上咬走一塊鴿子肉:“好了,剩下的自己吃。”
“謝謝舅舅。”明池又鬼鬼祟祟地把任嶺吐在骨碟上的那塊骨頭倒進自己的骨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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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點多了,明池洗完澡,在樓下沒收拾的行李堆裡找到自己的遊戲機,又噔噔跑上樓準備回被窩。鐘煊把他拎進房間,拿吹風機嗡嗡地給他吹頭發:“才吹半幹,準備來的第一天就感冒。”
明池坐在他們床尾的長軟凳上,一邊被老爸撥弄得東倒西歪,一邊眼巴巴地看着床頭在用電腦的媽媽。床頭閱讀燈的燈光灑在她身上,濃密的黑發垂在胸前,她正很專注地看着屏幕。姐姐也很忙碌,總是抱着平闆在家裡的任何一個角落做事,媽媽和姐姐很像,但是又很不一樣。
北方和家裡氣候差得太大,他被暖氣烘得一直口渴,仰頭看大人:“爸爸我想喝水。”鐘煊沒反應及時,吹風機直直往他臉上吹了幾秒,明池睫毛亂飛:“啊呀。”前者連忙移開手:“馬上就好,等會兒我去給你倒。”
他收好電吹風,到二樓茶室燒水,端着馬克杯回來,看見兒子窩在妻子身旁,腦袋埋在她手邊,手機屏幕還在身邊一亮一亮。
明杳已經合上筆記本,摸摸小孩腦袋:“睡着啦。”
睡着了,黏媽媽黏得像塊剛出爐的年糕,恨不得把明杳擠下去,睡得昏天黑地,爸爸擺弄他的小腿,他一點反應也沒有。房間裡很暖和,他的T恤卷邊,露出白生生的脊背,明杳伸手整理好,接過丈夫從隔壁房間抱來的抱枕,輕輕塞進他懷裡。
門闆無聲阖上,大人們離開主卧,到明池房間裡擠一晚。風雪漸停,好夢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