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7日下午，瑞晟公司與霍氏集團合資合同簽約儀式在B市舉行，兩家全球五百強企業将攜手進軍半導體芯片領域……”

“截至昨日收盤，半導體闆塊整體飙升近4%，而瑞晟和霍氏股價各自上漲了6.10%與7.39%……”

晨間經濟電台播到這條資訊的時候，天際落下場小雪。

顧懷翡拉開厚實的深色窗幔，推開玻璃窗，向外望去。

遠處書法課室門前種着竹，郁郁蔥蔥，梢頂鋪了細細一捧新雪。

竹林之上，更遠的地方，繁華的金融中心，徹夜不熄的燈火将未明的天色映亮一個角落。

顧懷翡靜靜望着那個方向，在看雪，也在看一場資本風暴。

等到七點多的時候，顧懷翡下樓，意外地在廚房看見了宋宛熠。

今天她輪休，不用早起去醫院，往常都會多睡一會兒，不知這次怎麼起來了。

餐桌上擺好了早飯，鐘點阿姨已經先走了。廚房推拉門緊閉着，顧懷翡走到門外，輕輕拉開。

打蛋器嗡嗡運作的聲響和糕點烘出甜香便一齊從門縫湧了出來。

宋宛熠站在中島台前，正忙着打奶油，旁邊案闆上還擱着半顆切開的檸檬。

噪聲太大，蓋過了開門的聲響。顧懷翡也沒開口叫她，默默站在後面看她的動作。

可能工具用着不順手，宋宛熠打一會兒就會停下來确認打發的狀态。偶爾也會用小勺子挖點奶油，嘗一嘗，再小心翼翼地滴兩滴檸檬汁進去。

她做得很認真，很投入。

跟在台燈前讀醫學資料時比，是截然不同的感覺。

好像此刻的她，心情是快樂.透明的。

顧懷翡松了身形，倚着門框，視線往遠處一掃。

中島台前是簌簌落雪的窗扉，雪勢不大，一粒粒碎雪閃動着銀光，從室内看去，仿佛滴落的銀河。

宋宛熠就嵌在這樣明淨的光線裡，顧懷翡能看清她素色羊絨衫上蓬蓬的絨毛，跟随她每一次動作而細微顫動，如同翻湧的靜谧雪色。

顧懷翡忽然沒那麼在意這場雪了。

因為所有不純粹的、染了銅臭的，都能在宋宛熠這裡被治愈和淨化。

烤箱到了預設時間，滴滴報音提醒。宋宛熠也打好了奶油，戴上隔熱手套準備去取托盤。

一轉身，餘光瞥到背後悄無聲音地站了個人，驚得連連後退，撞上了台邊的案闆。

檸檬落地，順着地面瓷磚往前滾動，停在了顧懷翡腳邊。

顧懷翡彎腰撿起，朝宋宛熠笑了笑。“抱歉，吓到你了，是我的錯。”

“姐姐……”宋宛熠深吸了口氣，緩過神來。“姐姐起來很久了嗎？昨晚睡得不好？”

她這麼問，必然還在因自己昨天的狀态而擔心。

顧懷翡走近前，将檸檬放回台上，擡手在宋宛熠頭頂安撫地按了下。“我很好，不用擔心。”

雖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但顧懷翡說要相信她，宋宛熠便不會多問，轉而說：“我烤了杯子蛋糕，很久沒做了，不知道成不成功。”

“如果好吃的話，姐姐想嘗一個嗎？”

“沒放很多糖，還加了檸檬進去，不會很甜的。”

她說了很多，唯獨沒提為什麼突然想到做蛋糕。

顧懷翡心裡了然，問道：“特意在休息日早起，是為了給我烤蛋糕？”

“我……”宋宛熠一開始沒打算說的，這隻是一件再小不過的事情，跟顧懷翡為她做的相比，實在不值一提。

但仰頭望進顧懷翡無邊溫柔的眼底，又覺得，或許每一件瑣碎小事，在有情人眼中都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