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嘉池離開後,童森織默默注視天花闆,有點生無可戀。
小習真的瘋了,他還咬了她,瘋病不會傳染給她吧……
咔嚓一聲,門把手扭動,童森織以為習嘉池這麼快就回來了,扭頭卻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小育……?”
姜育快步走了進來,見童森織手腳全部被綁在床上,眼神一凝,似乎沒有想到會看到這副畫面。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他臉上飛快劃過似解氣似難以忍受的複雜表情,站在床邊俯視她:“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少年似乎抽去了所有力氣,身體軟綿綿躺在床上,眼眸倒置出他的身影,如同被拔掉利齒的野獸,隻能任人處置。
看着這樣的童森織,姜育心裡忽然有種奇特的感覺,一股又澀又爽的感覺如同氣泡水,灌進他的心髒裡,姜育頭皮發麻,猛地想起自己的來意。
他拿出錫紙工具,一隻腿跪坐在床沿,為她打開鐐铐。
“還好被我碰見了,不然你可就慘了。”他開鎖的動作并不熟練,在童森織無聲的注視下更緊張了,下意識舔了舔幹澀的唇。
“我悄悄跟蹤到了這裡,現在習嘉池不在,你趕緊跑,那家夥……”
他終于打開了第一個鐐铐,視線在那片蒼白肌膚上勒出的紅印上多停了幾秒。
等他反應過來時,手指居然不知何時摩擦起了那片紅痕。
“喂,疼嗎?”
童森織想了想:“有一點點。”
也是,這種程度,小打小鬧罷了。這個可惡的家夥,羞辱了他那麼多次,應該讓她感到更疼,要疼到滿臉眼淚,跪着求他幫她才對。
姜育有過一瞬,想要用力摁下去,指甲深深陷進她的肉裡,破壞她臉上該死的平靜表情。
他狀若無事地松開手,有了第一次解開鐐铐的經驗,剩下的三個容易多了。
童森織扭了扭手腕,松了口氣:“謝——”
“别說那麼多廢話了,快點走啊,”姜育很不耐煩地揮揮手,“習嘉池已經瘋了,再不走,我們兩個都得栽在這。”
時間确實很緊迫,童森織很怕老師那邊出現差錯,離開前,對姜育深深鞠了個躬。
她走後,姜育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對,她已經走了。”
那雙陰鸷的眼眸望着她離開的方向,帶着志在必得的把握:“跟緊她。”
挂了電話,姜育眼尾的餘光掃過潔白床單上淩亂的痕迹,腦袋裡浮現不小心瞥到的,少年脖頸上标記般的明晃晃咬痕。
莫名,有些心煩意燥。
*
這個位置意外離學校沒有很遠。
童森織跑出去沒多久,居然看到了相原函。
奇怪,現在還沒到放學的時間……
赤發少年與身旁的武術館小子正說着什麼,身旁簇擁了一大幫人,仿佛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忽然擡頭,遠遠看向她。
相原函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未能摸清這種異樣的源頭,但是,在看到童森織的一瞬間,第六感瘋狂催促他,現在應該立馬回到童森織身邊。
鬼知道這是什麼心理,隻是習慣作祟?還是他現在已經到了病态依戀那個家夥的地步了?相原函什麼都不想思考,隻想快點回到她身邊。
簇擁他的人仿佛一無所覺,說說笑笑往前走,但力氣卻大,連帶着他不得不往前移動。
距離太遠了,就算他想喊童森織,那家夥也聽不清他的聲音,相原函做了個讓她快點過來的手勢。
他敢保證,童森織絕對看到了,而且她知道,自己現在想要她回來。
但——
相原函睜大眼,不敢相信,童森織隻往他的方向停頓了一秒,接着,毫不猶豫地跑向了相反的方向。
他的動作僵住了。
與被抛棄感同時來到的,是憤怒。
她明明知道自己已經離不開她了,為什麼還能這麼無動于衷?!
少年握緊胸前的衣服,手指用力到泛白,表情怔然。
桀骜不羁的雇主忽然意識到,自己與女孩的感情并不對等。
懷抱着更沉重更貪婪的感情的他,已經成為這場關系的輸家,此後,他注定被女孩一舉一動影響心緒——而對方,甚至毫無察覺。
短暫的雇傭關系後,她随時可能,離開他。
相原函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曾經對兄長的鄙夷。
兄長本來樣樣比他優秀。
相原函的那份自卑,直到看到兄長對女孩的病态占有欲時,才稍微有了喘息。
那時,他不屑地想,自己絕對不可能成為那副可憐巴巴的模樣,明明是地位更高的一方,看向女孩的視線卻過于密切,仿佛得不到主人關注就會抑郁死掉的小狗。
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她。
“回過神來啊,相同學。”
有人推了一下他的肩膀,相原函環顧四周,不知不覺,他們進入了一個狹窄的巷子裡。
推他的人是武術館的小子,臉上完全換上另一副表情,他拍拍手,一群人堵住了巷口。
相原函怎麼不可能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的心急速下沉,人群裡讓出一條道,習嘉池走了出來,他似乎心情很好,笑着說:“動手。”
相原函被習嘉池一腳踹到地上,他全身被綁住,身上挂了彩,習嘉池踩住他受傷的胸口,反複碾了碾。
“抱歉啊,同學,”雖然說着抱歉的話,他臉上毫無歉意,“有人點名要綁你,我也沒有辦法,隻能怪你平時太讨人厭了吧。”
胸口附近的傷還沒完全好,痛意似乎在心髒紮了根,相原函低着頭,赤發擋住他的眼睛。
“這件事,和她有關麼?”
武術館的人是童森織推薦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