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整個晚上的雨終于停了,天邊泛起柔和霞光。
警察已經撤銷了對她的逮捕,童森織也不必四處躲藏,提着從藥店買的退燒藥,來到家門口,愣了愣。
屋門敞開着,寒冷的晨風帶起風鈴清脆作響,屋内,靠近門口的地闆濕漉漉的,積了一灘水迹。
似乎整晚沒有關門。
屋裡燈還開着,卻沒有看到人影。
童森織跨過水灘,桌子上擺着滿滿當當的菜,已經涼了,兩個椅子緊挨在一起,桌上盛好的兩碗飯沒有動過筷的痕迹。
“哥哥?”童森織難得有些心虛,她昨晚一夜未歸,也沒和喻盎報備,喻盎肯定很生氣。
屋裡沒人回應她,喻盎似乎不在家,童森織想起什麼,把手機卡插回手機裡。
開機後,喻盎的未讀消息和未接電話記錄瘋狂跳了出來,全是昨天發的,軟件圖标左上角的紅色數字迅速飙升到99+。
童森織心虛感更重,正想回撥電話,手指在屏幕滑動,驟然停住。
好像……沒有看到小原的消息。
她抿了下唇,原本按在撥出鍵的手指收回,點進和相原函的聊天記錄裡。
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她發的消息,童森織又檢查了一遍手機卡和網絡,全部沒有問題,小原不僅沒有回信息,也沒有回電話。
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童森織轉身走進房間,打開電腦,登上暗網,搜索相原函的名字。
片刻後,一無所獲的童森織頓了頓,删去‘相原函’,打上‘北川函’三個字。
“阿織。”
柔和的嗓音,悄無聲息出現在童森織脖頸後。
童森織整個人僵住,身體還未恢複,她的注意力還幾乎全放在了電腦屏幕上,居然沒察覺房間裡進了人!
男人呼出的氣息如蛛絲,細細纏過少女頸項,在童森織做出反應之前,身後的人先一步直起腰,揉了揉她的頭發。
“餓了嗎,哥哥重新給你做好吃的。”
童森織下意識關閉電腦屏幕,側首看向身後。
喻盎身姿修長,俯下身,笑眯眯把手上的袋子放在桌子上。
“給你買了香草布丁,阿織先吃,我先去做飯。”
男人視線溫和——溫和到了詭異的程度。
若昨天什麼都沒發生,童森織依舊如以前一樣回家,這樣的反應似乎還說得通,但昨晚瘋狂的來電記錄還記錄在手機裡,轉遞出的強烈情緒,仿佛下一秒就能從屏幕裡爬出來。
然而,線下的他卻表情如常,沒有任何憤怒,甚至強壓情緒的表現。
電腦的冷光映在青年俊美的臉上,一如既往溫柔的微笑被光影描繪得森涼陰冷。
童森織懵懵的,她原以為喻盎會質問她昨晚去哪了,沒想到喻盎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嘛,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這樣也好,如果要解釋一大堆東西,肯定很麻煩。
哥哥經常照顧她,永遠不會生氣,而且從來不會給她增加麻煩,所以她才決定,以後綁架了,會帶上哥哥一起走。
喻盎離開時,童森織視線掃過他的襯衫,見肩頭濕漉漉的,奇怪地自言自語:“今天早上有下雨嗎?”
她好像記得還沒到零點,雨就停了。
喻盎聽到了她的聲音,關門的手頓了下。
他偏過頭,無奈地笑笑:“買布丁回來時沒注意,路邊的樹枝掃了下肩膀,應該是那時候弄濕的。”
童森織揮揮手:“那哥哥快去換掉吧,不然感冒了就不好了。”
她想起剛剛喝的藥,小臉皺皺巴巴的:“藥很難喝的。”
喻盎輕笑,關上門,童森織表情平靜下來。
她回憶剛剛看到的畫面。
喻盎穿的運動鞋沾上了踩碎的枯葉和黑泥。
讓她下意識想到了……學校的後山。
如果喻盎昨晚真的去了後山,他為什麼要隐瞞她?
以及,他為什麼會去那,如果是為了她——他為什麼知道昨晚自己在後山?
童森織記得喻盎因為心理問題,不能一個人出門,所以上次他一人出去買菜後把手上抓得全是傷疤,但今天哥哥出門給她買了布丁,而且表現并沒有異樣,這是否說明,他的病快好了?
童森織之所以打算以後帶上喻盎一起走,除了喻盎對她很好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喻盎心理狀态很糟糕,把她當成了他的親人,醫生說,這種狀況下,如果強行離開他,或者直接告訴他真相,都會導緻他精神狀态崩潰。
如果喻盎病好了,她可能以後不帶上他一起了。
或許是因為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童森織總感覺周圍的人都有點崩壞,連帶着覺得喻盎也不太對勁……
關掉電腦,童森織長呼出一口氣。
不過哥哥昨晚去了後山也隻是她的猜測,現在當務之急是和小原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