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習母捏着帕子,眼圈通紅,拍拍低着頭沉默站在病床外的習嘉池,想安慰他,但一開口已是泣不成聲。
習嘉池無言抱住她。
女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一會兒才斷斷續續說:“沒事的,沒事的,你爸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誰能想到病情已經穩定的習父忽然發病?習父本就得的是罕見病,當年查出來時,十多個頂尖醫生連夜開會,最後搖着頭得出結論:隻能看命。
如果命好,病情得以控制,或許還能安享晚年,要是運氣不好……一旦發病,存活率非常低。
習嘉池望着地面,不知在想什麼,忽然,口袋裡的電話震動,他松開母親,來到醫院外接電話。
“查到了?”
“對,少爺,沒想到A國的醫藥集團真的有研究這種稀有病的項目,我調查了一下,那家醫藥集團的主要項目是另一種稀有病,砸了巨額資金進去,順帶研究了其他病症,正好涵蓋董事長的病種,據說研究已經有眉目了……”
說到這裡,電話那頭的人語氣猶豫起來:“不過……這家醫藥集團的名聲不太好,我找到幾年前被它壓下去的報道,這家集團有利用慈善項目非法取血做研究的傳聞。”
“而且這個神秘的醫院每季度都會收到一筆以捐款為名義的捐款,不少人猜測它背後倚仗的是一個無法想象的龐然大物……他們的保密系統做得密不透風,除了外界這些沒有實質證據的風言風語,我沒能找到更多詳細信息。”
“我知道了。”
習嘉池挂了電話,在原地呆了一會。
父親昏迷,不少勢力想從中作梗,習家這些年無論是商業上還是不幹淨的地方,都的罪過不少人,所以越是這種時候,越要謹慎。
但如今A國的那個所謂的醫藥集團是水面上唯一的稻草,他們能做的,隻有緊緊抓住。
“媽。”
天空灰白,或許是因為這幾日過于操勞,少年消瘦了不少,原本殘留着女氣的臉也不知從何時起,線條硬朗了幾分,那股冷硬的氣質愈發鋒利。
“我已經安排好了,馬上直升飛機會來接你們,到時候有專人護送,把父親轉送到國外的醫院,那裡已經研制出了治父親的藥,媽,你要跟着一起去嗎?”
習母攏攏披肩,擔憂地問:“嘉寶,你還留在國内嗎?”
習嘉池點頭:“這幾天公司離不開人。”
“嘉寶,辛苦你了……”習母的眼圈又紅了一分,忙低下頭拭眼淚,“那我先和你爸一塊去,他一個人在國外我不放心,你要照顧好自己啊。”
習嘉池點頭,耳邊傳來飛機轟鳴聲,飛機上下來的專業人士朝他簡單緻意後便越過他與醫生交談,有人急匆匆跑了過來:“習少,有人說找你。”
“沒時間。”習嘉池用手擰擰眉心,這段時間既要時刻注意父親,又要處理商業競争,習家管的一些場子也開始蠢蠢欲動,昨晚他好不容易應付完公司的事,已經是淩晨一點半,又立刻馬不停蹄去交易街親自料理了幾個鬧事的人,才震懾了一波想把事鬧大趁火打劫的人。
想到這裡,他有些苦笑。
連着幾天沒睡好,他也算是理解童森織為什麼總是一副睡不飽的模樣了。
“可是,來的人是司裕介……”
“他還說,要是你拒絕了的話,就讓我告訴你,這關系着習家的命運。”
習嘉池猛地擡眼。
說話的人身後不遠處,司裕介戴着口罩手套,眉毛微皺,對周圍毫不掩飾的嫌惡。
見他看了過來,司裕介說:“換個地方聊聊吧,習少。”
醫院下的涼亭,習嘉池一屁股坐下,嘴巴裡不知何時叼了根草,大大咧咧道:“這裡沒人,有屁快放。”
司裕介看了眼陳舊的木椅,選擇站着:“本來還想,要是習少不願意見我的話,就趁機吞并習家算了。”
習嘉池嗤笑:“也不怕崩了你的牙。”
雖然是開玩笑的語氣,少年的眸光卻危險起來:“喊我過來就是為了讓我看你裝*?習家命該不該絕不是你說得算,你還沒赢,别說得像是你放過習家一樣。”
司裕介語調平穩:“确實命不該絕,上次你出賣童森織,綁了相原函,得了不少好處吧。看似習家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實際早就恢複了元氣,這種時候習家的惡犬恨不得把每個靠近的人撕下一層皮來,我可不像那群蠢貨,不帶腦子隻想分肉吃。”
習嘉池挑眉,前傾的上半身又靠回了椅背,浮躁的氣質消退,竟有了幾分和對面人相似的氣質:“是嗎?那你找我的目的是?”
“出國。”
司裕介說:“我要你立刻出國。”
習嘉池眯了下眼睛,手指叩了叩桌面,沒立刻說話。
“習少的父親不是要去國外接受資料嗎?”司裕介彬彬有禮地說,“作為孝子,這種時候應該守在父親身邊盡孝吧。”
樹葉沙沙作響,又起風了,司裕介看着近在咫尺的拳頭,沒有任何動作。
拳頭幾乎要碰到男人鼻梁的瞬間,習嘉池咬牙放下手,另一隻手依舊拎着對方的衣領,冰冷地看着他:“信不信我殺了你。”
“玩笑話而已,習少不必動怒。”司裕介把自己的衣領一寸寸扯了回來,低頭看着自己皺巴巴的領子,眸光暗了下去。
“我來,是為了告訴習少一個消息,”司裕介拿出一疊相片,照片背對習嘉池,看不出是什麼東西,“之前習少不是問我麼?”
他露出照片上的人,果不其然看到習嘉池愣住了:“宴會時出現的女生,我找到她了。”
照片上的人留着長發,幾乎就是性轉版的好兄弟童森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