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不能白來，自己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消失了，給第一人格早點麻煩也是可以的。

他早就看高高在上的那幫董事會老頭不爽了，直接闖進學校高層開會現場，把他們全部從頭到腳冷嘲熱諷一遍，在桌子上甩出離職材料，留下一句“我不幹了”，摔門揚長而去。

至于丢了工作以後怎麼生活，那就是第一人格要考慮的事情了。

然而讓他出乎意外的是，他本以為第一人格會給點反應，沒想到這幾天他一點動靜都沒有，像縮頭烏龜一樣躲着，實在是沒勁。

“哦……哦哦！”

姜育看向學校内，不知是想起什麼，眼神發虛，點頭如小雞啄米：“學校的領導确、确實遭人恨，老、老大……你不會是把他們殺、殺了吧？”

邊裕一挑了下眉：“好想法。”

姜育擦了擦冷汗，轉移話題：“老大，我給你發的信息……”

“手機關機了，”邊裕一言簡意赅，“有什麼重要的事？”

“就是關于童森、呃……”姜育想起對方不知道童森織真名，改口道，“就是老大你手下另一個人，那個瘦不拉幾的小矮子，她出事了，我想問問老大你能不能幫幫忙，把她救出來……”

話音落下，姜育立即察覺到對面人的眼神變了，他一言不發，把姜育領到偏僻處，沉默了一會，姜育不知道老大在想什麼，隻知道對方氣壓低得可怕。

“她出事了？”邊裕一咀嚼着這句話，聽不出喜怒，“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今天！”

姜育覺得有戲，忙加快語速概括了一遍事件，希冀地說：“老大，現在去救她還來得及！不然她真的會死的！”

又是好一陣沉默，姜育感覺自己像古代等待皇帝做決定的太監，隻能幹着急，終于，男人出聲了。

他嗤笑道：“沒用的東西，死了正好。”

姜育沒聲了。

什麼叫死了正好？！

這是一個正常的老大應該對危難中的小弟該說的話嗎？！

姜育瞪大眼，實在忍不住為童森織打抱不平。

太無恥了！

就連他都覺得老大太無恥了！

童森織雖然腦袋不怎麼靈光，但多少次危險的任務，姜育自己評估着覺得不安全就扯謊不來，隻有童森織傻乎乎參與，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這種情況下見死不救也就算了，居然還說出這麼無情的話，太不是人了！

姜育看男人的眼神不對勁起來，心裡已經做好跑路的打算了。

邊裕一耷拉着眼皮，看出了姜育的心思，卻也懶得管，他知道自己在這個世上時日不多了，自我評價這時候沒有沖到大街無條件殺人都算自己略有德行。

隻是……聽到那個欺騙自己感情，給自己下藥的人要死了，他的心裡卻并沒有暢快感，相反，藥物帶給精神的恍惚與焦躁更嚴重了。

姜育腳步慢慢後移，随時要跑，忽然被問：“喂，那個人什麼時候死？”

姜育臉繃得很緊的，不想回答他，卻抵不過對方的壓迫感，冷冷說：“我不知道。”

邊裕一垂下眼簾，又不說話了。

姜育已經很不耐煩了，雖然平日裡他表現出很好欺負的模樣，實際上脾氣沒好到哪裡去，眼下大哥的濾鏡已經碎了，他斜眼看對方怎麼一直不出聲。

不知道的還以為啞巴了，不說話他就走了，沒時間陪他在這邊耗。故作高深誰不會？*，最煩這些裝*的人。

邊裕一冷笑，沒有察覺姜育甩來的斜眼，他語氣很低，似乎隻是自言自語：“可惜了……要是能死在同一天，倒也不算差。”

？這男的說什麼啊？雲裡霧裡的，神經病嗎？

姜育心裡吐槽飛上天，卻看見邊裕一的表情忽然變了。

是真的肉眼可見的變化，哪怕他戴着口罩，看不見絕大部分臉，姜育依然能看到對方臉色猛然漲得通紅，手抓緊旁邊的樹幹，青筋猙獰突出，臉上的肌肉像數條活蚯蚓抽動，喉嚨裡發出仿佛被掐着脖子說不出話的嘶啞聲。

他斷斷續續從喉嚨裡發出音節。

“我……低估……你了……”

“強行……你也……你……後悔……”

姜育懵了，想也沒想，轉身就跑。

然而，沒跑幾步，早就沒力氣的姜育很快被追上。

他當即跪了下來，眼淚說來就來：“我錯了我錯了，不要殺我！！”

“我不會傷害你，姜同學。”

姜育發誓，他第一次聽到老大語氣如此柔和——甚至隐隐有點耳熟。

是錯覺嗎，怎麼感覺有點像……

男人摘下口罩，全臉暴露在空氣中：“帶我去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