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沂一臉“是這樣”的表情看着他,不用陸無盡說出後面的話,他也能看出陸無盡臉上的懊悔。
“不知者無罪,你也不用太過自責,這事得等你出了夢境再和她父母解決,現在的問題是眼前的情況。”
陸無盡看向秦沂,後者狀似無意地移開目光。陸無盡意識到秦沂這是在安慰自己,暫時原諒了他剛剛的挖苦諷刺,點頭:“嗯,既然如此,那夢境形成的原因或許就是林靜心底的認知障礙,她在兩個身份中來回跳動,無法确定自己究竟是誰。”
秦沂看着他,似乎想看他是怎麼解決夢境,後者也看穿了他的心思,解釋:“在得知夢境核心之後,隻要解決這個問題就好了,夢境根本是人心底的執念,隻要讓林靜确定自己是誰,夢境就會消失,我們也就自然而然出去了。”
秦沂點點頭,沒有感激他的體貼:“哦。”
陸無盡看向窗外:“差不多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先休息吧,今晚上應該是不會再出問題了。”說着,陸無盡還檢查了一遍房間,這個房間的鏡子沒有砸,但被床單衣服遮得嚴嚴實實,看不見一點鏡子的影子。
陸無盡這麼說了,秦沂也不會反駁,在衣櫃裡翻找一頓抱出一堆衣服,整整齊齊鋪開給自己弄了個地鋪。
其實床夠大,三個人擠一擠也能睡下去,但陸無盡看秦沂沒這個意思,陸無盡便沒開口,而且看他那地鋪鋪得挺好,甚至比他這個沒了床單隻有床墊的床還要舒服一些,他都想下去躺一躺。
然而秦沂給自己包好枕頭,擡頭看了他一眼,翻了個身背對着他睡了。
陸無盡隻好躺在光秃秃的床墊——哦不——旁邊還有個南柯,這會兒正死皮賴臉得黏上來,不過這床不是宿舍的單人床,空間不算小,陸無盡看也不看他,一腳踹出去,床墊都有些移位。
“睡覺。”陸無盡閉上眼睛。
南柯自讨沒趣,隻好抱住自己,也跟着閉上了眼睛。
其實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陸無盡迷迷糊糊想找個東西蓋住肚子,但床上用品是他最先撤走用來遮鏡子的,當時也沒想這麼多,後來鏡子被砸了,也沒來得及撿一些回來。
說到這個,陸無盡又想到自己白天為了逼問林靜當着她的面砸鏡子,那小孩怕是吓壞了。
夜深人靜,正适合懊悔。陸無盡越想越睡不着,一個翻身坐了起來。
這一坐起來不要緊,隻是床邊一個黑漆漆的團子立在那裡,吸引了陸無盡的注意力。陸無盡揉了揉眼睛,那個位置是秦沂的地鋪。
“這麼晚還不睡,賞月啊?”
陸無盡順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林靜的夢隻有這座房子是清楚的,剩下的,都隐藏在黑霧之中。夜幕也是一片虛無,壓根沒有月亮。
黑暗中,秦沂的聲音冷不丁響起:“是啊,忙着賞月,沒來得及給你檢查檢查眼睛。出去之後我給你挂個号,我們醫院眼科還不錯。”
陸無盡閉着眼睛思考了一會兒他這段話什麼意思,突然發覺不對,這聲音的來源不是那個黑團子。
秦沂仍舊背對着陸無盡躺在地上,腳邊陰風陣陣,不知道是他的錯覺,還是這黑團子就是隻鬼。他不知道醒了多久,發覺腳邊有東西一直沒敢動。本想着弄點動靜喚醒床上兩人看看是什麼情況,這可好,陸無盡第一眼醒來居然覺得自己大半夜起來賞月。
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任搖搖欲墜。
“你........”陸無盡又揉了揉眼睛,黑影的頭上有兩個稍微凸出一些的影子,像是雙馬尾。秦沂應該不會神經病到半夜紮個雙馬尾坐在那裡賞月。
而且那個位置,應該是雕花鏡旁邊。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剛剛的聲音也沒有影響林靜,她仍舊坐在黑暗裡,低頭看着鏡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靜忽然出聲了,稚嫩的聲音在黑暗中有種指甲剮玻璃的難受,小小的,像是在夢呓。
“姐姐,我願意.......把身體讓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