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老闆的支付寶到賬十二元的聲音太大了。
根據北京這物價，十二塊錢的炒飯就是基礎般，不加其他料，吃着格外淡巴。
席容心緒複雜，手肘靠着車窗看着他買完飯，路過一個買水果的小攤，沈寅又買了兩個蘋果。
他就買了兩個……
席容心裡更難受了，他一邊開車繼續往跟着，一邊給張銳打電話。
電話那頭遠在山西的張銳剛從礦區出來，累得跟狗一樣，接到席容的電話以為自己終于能脫離苦海回北京逍遙了，結果被劈頭蓋臉一頓罵。
沈寅日子過得拮據這事，張銳也挺冤的，每家娛樂公司簽新人的合同都很嚴苛，許多藝人也不是鏡頭前那般光鮮亮麗，不是誰都能一炮而紅，一旦進了這個圈子，那就是三更窮五更富，有時候沒戲拍，有時候開張吃三年。
更何況沈寅的戲路求穩，除了拍戲，他自己也不想出來營業，先前當跑龍套，片酬就那麼一點，至于手裡壓着的那檔還沒播的綜藝，片酬現在還沒給。
罵了一通，席容心裡還是不痛快。
沈寅所在的娛樂公司雖然也是席家産業之一，但并不由席家的人管理，席容大學畢業接管家族産業之後更是不操心這方面。
他隻好給助理打電話，讓他們重新拟一份簽約合同送過來，這次他想把沈寅簽在自己名下的公司，由他直接管轄。
就打兩通電話的時間，他已經跟着沈寅進小區了。
這個小區看着也特别小，樓層也矮，估計連電梯都沒有。
現在住戶都下班了，路邊的停車位都滿了，席容找不到停車位也找不到地下停車場在哪，他甚至都不知道這個破小區有沒有停車場！
沈寅把小電驢開進遮雨棚裡，準備掃碼給電動車充電。
席容實在等不下去了，找不到停車位他都煩死了，幹脆把遠光燈一開，重重的按了下喇叭。
刺耳的鳴笛聲把沈寅吓了一跳，他一擡頭就被遠光燈照得睜不開眼睛。
那個傻逼啊？大晚上抽什麼瘋？
他心中暗罵一聲，低頭繼續搞自己的事。
席容牙根發癢，關了遠光燈下了車，不近不遠地看着他。
剛插上充電樁，沈寅敏銳地感覺到有一道冰冷的眼神在審視自己，他擡眼望去，在一輛車旁邊看見席容正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路燈微弱的燈光灑在他身上，宛若灑下一層金霧，如夢似幻般不真切。
沈寅定睛看了片刻，而後噗嗤一笑，“你，尾随我？”
“是，看來沈大公子警惕性不高啊，被人尾随了一路現在才發現呢。”席容沒好氣地說。
“你怎麼來了？有事？”沈寅笑道。
“你要我在這而跟你談？”席容皺眉，“停車位呢？這什麼破地方，停車位都沒有！”
沈寅無奈地歎了口氣，把自己的小電驢充上電才向席容走過去，看了下京A開頭的車牌，感慨一聲：“奧迪A8，席總越來越低調了。”
“少廢話，給我找個停車位！”席容啧了一聲，紅酒味又飄過來了。
“往前開，後面那片兒人少，去吧，我在這兒等你。”沈寅溫柔地說。
席容上車根據他的指示順路往前開，沈寅在他的後視鏡裡逐漸倒退至消失，小區後面如他所說，人少，路燈都沒亮幾盞，這裡有幾個空車位。
把車停進去，席容下車後準備往回走，忽然，一束燈光照在了自己身上。
循着燈光看過去，沈寅舉着手電筒過來了，那張精緻妩媚的臉蛋背對着光，生出幾分詭谲莫辨的美，狐狸眼魅惑迷離，像隻在夜晚勾引人的妖精。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沈寅把手機放下去，慢慢過去牽起他的手。
“下午。”席容低着頭。
他一低下頭，沈寅就看不清他的臉了，“他們不是請吃飯嗎？你怎麼……”
“出差天天應酬還不夠嗎？好不容易回來了還出去喝酒，煩死了。”席容不悅道。
原來是大魚大肉吃膩了想換換口味，沈寅心裡泛酸，“那你沒吃飯吧，要不，我陪你去外面吃頓清淡的？”
是真不懂還是在裝？
席容深吸一口氣，哏着脖子說：“我要去你家。”
這命令的語氣讓沈寅有些哭笑不得，問道：“你确定？”
“怎麼？你家是軍事基地？我平頭小老百姓不能進？”席容倨傲地說。
“怎麼會，席總想去哪兒都行，”沈寅牽着他的手，“走吧。”
席容盯着沈寅牽着他的手，擔憂道：“你不戴口罩什麼的嗎？萬一别人把你認出來怎麼辦？”
“我又不是什麼大明星，不用考慮這麼多。”沈寅淡道。
“不行，”席容松開他的手，冷靜道：“以後呢？萬一以後你紅了，别人牽扯出你的陳年往事呢？”
沈寅微微一愣，他沒想到這麼長遠。
席容又折返回車裡拿出一個新口罩，“戴上吧。”
“就這麼幾步，至于嗎？”沈寅十分抵觸，“你是不是怕别人看見我跟你在一起會影響到你？”
“他媽的，”席容簡直想打他，“我要是在意别人的看法會讓席冉那麼照顧你嗎？”
“你答應了？”沈寅眼中閃爍着明亮的光。
席容點點頭。
沈寅這才心滿意足地接過他的手中的口罩戴上。
剛進小區的時候就感覺這裡沒電梯，進去之後發現果然沒電梯，沈寅租的還是五樓，那樓梯特别高，席容忙了一天，還陪着沈寅爬了五樓。
以前也不是沒經曆過這樣的苦日子，就當回憶過去了。
席容這麼安慰自己。
結果大門一打開，一股撲鼻而來的腳臭味熏得他差點吐出來。
門口的鞋架上擺着流傳了好幾任戶主的臭鞋，這房子的客廳被房東改造成一居室了，整個房子都沒有多餘的空間，兩條長廊分開住着好幾戶，并且各家門口堆着的各種雜物讓走廊都快沒有下腳的地方了。
“合租的啊？”席容震驚道。
他不想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