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垂落常青藤的紅磚走廊,陽光從兩側的拱窗内照射進來。
明殊可以望見整齊的草坪,清亮的哨聲中,足球掠過天際。
風中傳來管風琴低沉的樂音,是聲樂社團的早間活動開始了。
明殊腳步輕快地踏上旋轉樓梯,朝班級走去。
高二才剛分完班開學,加上明殊平時的存在如同空氣般稀薄。
見進門的是她,前排的同學也隻是象征性地擡擡眼皮,又低下頭看書。
明殊徑直走向座位,她的位置在靠窗的倒數第二排,占據了個偏僻的角落。
放下書包時,她正聽到隔壁的同學,在小聲讨論她的後座。
“賀漣真又不來上課?”
“嘶,你不知道啊?”接話的人說:“Cos上有個分析帖,說他是極道組織‘滌間會'會長的外孫……他要缺勤,老師都不敢有意見,你有什麼意見?”
“啊?可那不是傳聞嗎?我記得他家裡是經營安保公司的——”
“那隻是明面上的。反正啊,我聽說學校裡的校霸們都唯他馬首是瞻了。”
明殊看向空缺的後座,物品和課本雜亂地堆在桌面上,位置的主人卻不知所蹤。
平攤在那亂七八糟的物品最上方的,是張校園卡。
卡面的照片上有張淩厲的俊容。
這就是賀漣真——她的攻略對象之一。
她的位置倒是不錯,近水樓台,隻是沒什麼用。
開學後,賀漣真就幾乎不來上課。
班主任趙弧在此時推門進來,他看了眼賀漣真的空位,露出了頭疼的神情。
“都在位置上坐好。安靜。我現在來發你們上次綜合測驗的成績單。”
成績單是按照總分成績的排名領取。
直到班裡大部分學生都領完了,明殊才聽到趙弧喊她的名字。
“明殊,歡迎你返校。”趙弧遞給她成績單:“盡快跟上進度。”
明殊回到座位,認真研究各科的成績。
在沒穿越前的學生時代,明殊就成績拔尖,一路升學到頂尖的大學。
雖然換了個世界,好在基礎的常識都沒變。
熟悉的題目喚起了明殊的記憶,學過的知識以種隔霧看花的方式重新在她眼前浮現。
趙弧從她旁邊經過時,見到的就是這幅不同以往的認真神情。
他忍不住發問:“你怎麼看待這次的成績?”
趙弧知道明殊單戀溫以宸,為此還成績滑坡得厲害。
但溫以宸的後援團都覆蓋半個校園了,暗戀他的學生手牽手可以圍起諾頓,明殊隻不過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個。
按以往明殊的性格,她會羞愧地低下頭,含糊地敷衍兩句。
但這次,少女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沒有偏科,而且潛能都還沒發揮,進步空間大。”
是怎麼把“每一科都很差”美化成這樣的?
“以前沒看出來,”趙弧驚訝地看了她眼:“你還挺樂觀。”
明殊現在兜裡充實。每個月,明殊都有收到筆不菲的零花錢——來自親生母親留下的教育基金。有錢就有底氣,她已經在籌劃怎麼給自己排滿輔導教學。
原本她就有從應試教育裡脫穎而出的底子,追上來隻會是時間問題。
“哦對了,下課來趟教室辦公室,來拿你請假這幾天落下的教材資料。”趙弧說:“順帶把作業收了抱過來。”
明殊很快收齊了作業。
她抱着厚厚的一疊筆記,朝教師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明殊穿越連廊,和走道上并肩的三三兩兩的學生。
前方忽然響起一陣壓抑的尖叫,騷動像是傳染般蔓延。
與此同時,菲特的聲音也冒出來:“來了!是攻略對象——”
明殊聞聲看去,在湧動的人頭間,她一眼就被人群簇擁其間的少年吸引了。
他穿着擊劍服,白色連體服包裹着筆直修長的腿,流露出矜貴疏離的氣質。。
就像閑庭漫步似的,他和周圍的同級學生邊說話,邊走向擊劍教室。
明殊的内心忽然湧上一陣悸動,像是某種殘存的本能。
她的視線控制不住被他吸引。
少年似有察覺,明殊不期然撞上雙清亮迥徹的眼睛,在日光中泛着碎金般的光芒。
這便是她的婚約對象。
——溫以宸。
看到他出現,走廊上的學生或是主動讓開路,或是彙入他背後那群跟随的人流。
那匆匆一瞥也像個錯誤的巧合般,不動聲色地掠過了明殊。
他腳步未停地經過她,青春洋溢的笑鬧聲便同明殊擦肩而過。
溫以宸的出現如同過境的風,把走廊上的人氣和熱鬧全都裹挾走了。
轉眼間隻剩下孤零零站着的明殊。
明殊蹲下身,撿起混亂中被撞落的幾本作業。
初遇攻略對象,菲特比明殊更激動。
“是溫以宸!你看——果然還是得選擇高雅運動!這就加入擊劍社吧,明天就請私教。”
“你沒看擊劍社的門檻都要被踩掉了嗎?這裡已經是紅海了。”
明殊潑了盆涼水:“他的好感度有多高?”
“讓我看看——0%”菲特的聲調跟過山車般垂直下落:“都說愛的反面不是恨,而是無視,可算讓我見識到了。”
“有空在這說風涼話,不如想辦法給我們弄點金手指。”
“哪有這麼容易,正規流程很長,而且審查嚴格,要是引起管理局的注意就更災難了。”
在菲特連綿不絕的歎氣聲中,明殊看着溫以宸離開的方向。
明明看到了,卻當做沒看見。
從小就認識,在學校裡卻仿若陌生人。
雖然擦肩而過,他們之間的距離形如天塹。
明殊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随後她轉過身,毫不留戀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