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遠的鈴聲在空中回蕩。
打完上課鈴,學院從喧鬧回歸甯靜。
在空曠的天台上,賀漣真仰面平躺。
他呼吸平穩,正陷入半夢半醒的淺眠。
賀漣真正處在無家可歸的尴尬狀态。
雖然甩掉了那批襲擊他的勢力,但他也沒弄清對方的背景目的。
而這還帶來了後續的麻煩。
賀漣真翻轉左手搭在額頭上,手心邊緣隻露出高聳的鼻梁。
耀眼的陽光從指縫中灑落,手腕上的銀色手铐則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這就是讓他無法回家的罪魁禍首。
那充滿了刺激和挑戰的灰色地帶,對賀漣真來說充滿了誘惑力。
但無論是他的雙親,還是那嚴厲的外公,都鐵了心想撇清他和極道組織的關系。
這副鋼制手铐是正規制式的雙重鎖,隻有專業的鎖匠能打開。
這意味着他根本找不到理由糊弄這手铐的來曆,遭襲的事實立刻就會暴露。
不巧的是,鎖匠這個行業,無論合法與否,都繞不開他的家世背景。
要是知道他甩開保镖結果被襲擊——
會是在翻倍保镖數量的圍追堵截下,被父母關禁閉。
還是在“滌間會”幹部的圍觀下,被當家暴打一頓再關禁閉。
對賀漣真來說都是失去寶貴的自由,沒有本質的區别。
賀漣真暫時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法,在外兜了幾圈甩掉追兵後,他能來的地方隻剩下了學校。
為了保證學生的安全,諾頓學院有遍布校園的監控。
好在學校這地方雖然無聊,卻是個能夠放松睡覺的好地方。
“吱呀。”天台的門被推開了。
腳步聲響起,是和女式校服配套的淺口羊皮靴發出的“哒哒”聲。
進來的人沒有要掩飾行蹤的意思,賀漣真也就懶得動。
眼前忽然落下片陰影,有什麼遮住了他獨享的日光。
賀漣真移開手,先出現在他視線裡的是把紅彤彤的太陽傘。
“同學,你不熱嗎?”
一張臉忽然探出,舉傘的少女正蹲在他身邊,笑吟吟地俯視着他。
賀漣真怔了怔,眯起眼睛:“你是誰?”
自從他的背景在Cos上曝光後,很久沒人敢離他這麼近了。
“太傷心了,好歹記住下同班同學的樣貌吧。”
傘下的少女說。
“我叫明殊,座位還很巧就在你前面呢。”
賀漣真坐起身,轉頭看向明殊。
少年五官深邃、劍眉星目。
他的校服衣襟大敞,常年日曬的小麥色肌膚潤澤光華,肌肉線條漂亮緊實。
“何況我們不久前剛見過,在河岸邊,你推了我一把。”
明殊的手肘搭在膝蓋上,手掌撐臉,和坐起的賀漣真平視。
“這總可以記起來吧?”
“是你,”賀漣真露出恍然的神情。
他掃了眼明殊,勾起唇角:“看來你運氣不錯。”
明殊指了指自己臉上的創口貼:“這叫運氣不錯?”
“總比莫名卷進黑勢力,突然失蹤好。而且既沒有骨折,也沒有掉到河裡淹死。”賀漣真挑挑眉:“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别說這種可怕的話,真不吉利。”明殊歎了口氣:“真冷漠,虧我還有點擔心你。”
“你還是多擔心擔心自己吧。”賀漣真拍了拍沾了灰塵的衣領,“那群人專門布局等我,事先已經清場,可你無視給路人的警戒線,私自跑進來了對吧?”他垂着視線,坐姿悠閑中帶着剛睡醒的懶散,明殊卻莫名感覺被隻猛獸盯上了,“不解釋下為什麼會在那嗎?”
“我為什麼在那不重要。重要的是,還好我當時在那。”
明殊輕巧地繞過了他的問題。
“這樣我才能以德報怨,給你送溫暖啊。”
“怎麼?”賀漣真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你現在是在說,要報答我?”
明殊的視線落在賀漣真的手腕上。
他挽高了袖子,箍着他的精緻手铐,就像個造型獨特的裝飾品。
“是啊,誰叫我運氣好嘛。”明殊微笑:“現在看來,是雪中送炭才對。”
明殊回想起那晚,她手腳并用,“吭哧吭哧”地從草叢斜坡爬回行人步道。
昏暗的河濱公園裡已經空無一人。
菲特還在擔心:“賀漣真不會死亡吧?”
“不會吧,他可是男主候選。再說了,我們不還有兩個攻略的備選項嗎?”
明殊不以為意。
“累死我了,當務之急是趕緊打輛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等下,”菲特眼尖:“那邊的路面上,好像有什麼在發光?”
争相啄食的白鴿都已驚吓飛走,散落在地面的餌食中,有什麼正在路燈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明殊走近一看,躺在地面的是把銀色鑰匙。
“這是手铐的鑰匙,”明殊撿起來:“剛才打鬥的時候掉落的。”
就在賀漣真金蟬脫殼,用外套纏繞住女人的手腕時,鑰匙被甩飛了出去。
隻不過當時身處戰局裡的幾人都沒有注意到。
“這才對嘛。既然是戀愛遊戲。”
明殊晃了晃鑰匙。
“按理來說,早就該掉落好感度道具了嘛。”
“可按照賀漣真的背景,應該有辦法打開手铐吧,這鑰匙還能派的上用場嗎?”
“原劇情裡,他不是連受傷都甯願忍着也要瞞住家裡嗎?才會被女主撿回家救助。”
明殊輕哼:“我就賭這次也一樣。”
“靠你了菲特,明天開始,打起精神來搜尋賀漣真的位置,我們要盡早找到他。”
明殊笑了笑:“就看這把鑰匙,能不能幫我們突破賀漣真的防線吧。”
隔天,菲特就和明殊在校園裡進行了地毯式搜索。
好在賀漣真雖然神出鬼沒,總算是被他們找到了。
明殊翻轉手心,一把小巧的鑰匙出現在她手中。
“铛铛!”她搖了搖鑰匙,喜慶得像是在聖誕節搖鈴铛:“surprise!”
這個“禮物”的确出乎賀漣真的意料。
心心念念的鑰匙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相較于滿臉熱切的明殊,賀漣真卻反應平平。
“就這麼送人情給我?”
他的視線蜻蜓點水地劃過鑰匙,透露出不甚在意的态度。
賀漣真環起臂膀,目光重新落在明殊臉上時,變成了種似笑非笑的審慎。
“沒點别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