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身房外。
隔着透明的玻璃門,可以看見裡面正在進行的搏擊訓練。
嚴格來說,是明殊單方面在被虐。
“練了半天了你都沒碰到我!”
健碩的教練對氣喘籲籲的明殊開啟了嘲諷。
“你的對手是空氣嗎?!”
明殊撲空摔倒在地。
但她立刻就爬了起來,氣勢洶洶地朝教練回擊。
她看起來狼狽得很,濕漉漉的頭發亂七八糟地貼在臉上。
結束拳擊課,明殊喘息着癱在座椅上,雙眼放空。
“菲特。”她在心裡呼喚白貓:“仔細想想,來到這個世界後,面對的不是冷漠就是惡意,每天都在為了保命奔波哎。”
“你叫我出來就為了抱怨這個?我忙着黑管理局的系統呢!很忙的!”
“你看你,就連你都不願意跟我閑聊。”
“閑聊是朋友幹的事。‘共犯’不提供情緒價值。”
“好冷漠哦~”明殊收了收虛假的傷心:“我的意思是,總不能一直單槍匹馬地戰鬥吧?就沒點高好感度的盟友嗎?朋友呢?”
明殊梳理過原主的人際關系,在她日常來往家裡和學校的行動軌迹裡,并沒有這種高好感度助力的存在。
但有個不起眼的名字卻引起了明殊的注意——黎如。
明殊的母親去世後,留下了筆豐厚的遺産給明殊。
黎如就是被委托的遺産管理律師。
在明殊成年前,大部分的資産都将由黎如代為保管。
在原劇情裡,黎如就幾乎沒有出現過。
她隻在明殊成年時現身,在明家的見證下,交接了那筆遺産。
“黎如在原著裡就是個出場不到半分鐘的配角,你覺得她會是盟友?”
“嗯,我認為她有可能是。至于為什麼——”明殊沒有過多解釋,她沒有黎如的私人聯系方式,隻知道她是一家知名律師事務所的合夥人:“我聯系了事務所,約了她這周末的時間,等我們明天見到她,問題就會有答案了。”
“糟糕。”明殊看了眼牆上的鐘表,從座椅上彈射起來:“快來不及了。”
明殊往空自習室的方向趕去,和路展知約定的補課眼看就要遲到。
每天光是鍛煉和補習,就占滿了她的日程。
諾頓學院占地廣袤,為了趕時間,明殊選擇超近路。
為了不繞路,她要穿過一片溫室花房。
花房裡種植了不少名貴的花草,由專業的園丁精心養護。
美麗缤紛的應季花團在綠葉中綻放。
但這幅自然美景,對行色匆匆的諾頓學子來說,還不夠有吸引力。
比如此時的明殊。
她正狼狽地從藤蔓間穿出來,邊忙着拍落發上的樹葉,邊把下滑的背包提上肩膀。
“迷宮一樣……”
她低聲吐槽,餘光忽然瞥到不遠處的身影。
懸挂的花草盆景構成錯落有緻的景觀,也自然地形成視覺死角。
蔓生薔薇的柔嫩枝條組成花牆。低垂向下的花朵,簇擁地朝向一張木色藤椅。
有人正坐在椅子上讀書。
陽光透過玻璃頂罩,明媚的色彩灑在少年的身上,他柔軟的發絲流淌出種溫暖的蜜色。
溫以宸被窸窸窣窣動靜驚動了,他的視線從書頁上錯開,淺褐色的眼眸轉向明殊。
少年有雙溫柔的桃花眼,眼波如溫柔的秋水,周身的氣質儒雅随和。
但這并未消減他的距離感,很多人想要親近他,但又擔心接近本身就是種冒犯。
明殊沒想到會以這副姿态遇到溫以宸。
明殊“呃”了聲,尴尬地在原地駐足。
她是該視若無睹地經過?還是平靜地打聲招呼?
明殊還在猶豫時,溫以宸看了眼她身上沾着的葉片,悠悠開口。
“那是萊斯利先生種植的橙柄錦,他費了好大功夫才弄到。”
他低醇的聲音像琴弦撥動。
“你該慶幸沒有監控。”
萊斯利是生物學的特聘教師,是個脾氣火爆的外籍小老頭。
明殊忍不住四下看看:“你是在跟我說話?”
溫以宸歪了歪頭:“我沒看出來這裡還有其他人。”
“哎呀,我還以為,”明殊聳聳肩:“在你眼中,我也隻是空氣。”
溫以宸有些意外。
他的眼中流露出促狹的調侃:“你什麼時候也會陰陽怪氣了?”
“從摔到腦子後吧……大約是開竅了。”
溫以宸的視線掠過明殊額前,厚重的劉海遮擋住了她的傷痕。
以往他見到明殊時,她總是緊張地縮着雙肩,遮遮掩掩地投來戀慕的目光。
如今那雙藏在碎發下的眼睛,依舊滴溜溜地追逐着他,但全然沒有了仰望的羞澀,她在不加掩飾地打量他。
“那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淺褐色的瞳孔泛着蜜酒般的光澤,溫以宸的笑意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