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如想起幾年前,渴望用财産交換愛的小女孩。
她做錯了嗎?她不過是認為愛比金錢更寶貴。
但現實遠遠比愛的幻想殘酷得多,她卻沒有直面真相的勇氣。
“如果我們的計劃暴露,會讓你完全跟家裡人決裂。”
黎如忍不住提醒她。
“你可能永遠得不到家人的愛了。”
“得不到愛又怎麼樣?”明殊轉過頭,不解地挑起眉:“難道很重要嗎?”
“把能不能得到别人的愛看得這麼重要,不就相當于把讓自己獲得幸福的權力,讓渡給别人了嗎?”明殊理所當然地說:“我永遠不會放棄人生的主動權。”
黎如目光閃爍,似有萬千感慨:“你真的長大了。”
“以前是我不懂事,讓你失望了。如姨,你能原諒我嗎?”
“人生的容錯率比你想象的更大。”黎如看着她的眼睛:“有事随時給我打電話。 ”
聽着菲特報告黎如好感度暴漲到50%的提示,明殊流露真心的笑容:“謝謝你,我記住了。”
黎如降下車窗,目光追随着明殊離開的背影。
手機震動,黎如接起通話。
“消息已經放出去了。”對面說:“裘德·金已經知道畫了。”
“很好,按計劃來。盯好他。”
升起車窗,黎玉如踩下離合,車子發出啟動的轟鳴。
幾天後,郊外的一棟隐蔽的别墅裡。
一聲細微的“咔哒”聲傳來,密碼正确,保險庫被打開了。
壁爐連着鏡子的這面牆開始旋轉,露出黑黢黢的内裡。
林薰在靠近門的牆壁摸到了燈的開關,她按下開關。
刺眼的白熾燈亮起,将保險庫的一切照耀的無所遁形。
四面高聳的牆壁上,挂着油畫、素描……壁架上安裝了玻璃展示櫃,裡面裝着各色的寶石,瓷器,古董。
滿屋的藝術品琳琅滿目,熠熠生輝,在光下反射出精明而冷冽的光。
“每次進這都覺得,你簡直就像守财寶的龍。”
林薰轉頭,對着跟着進來的高大身影說:“還真是惡趣味。”
“我親愛的林林,我無可取代的合作夥伴。”
裘德·金張開雙手。
“這可是我們共同的戰利品啊。”
在進入斐立拍賣行前,裘德·金已經是國外有名的鑒定師。
他的确有天賦,不僅是藝術鑒賞的天賦,還有犯罪的天賦。
因為把藝術品偷梁換柱的事暴露,他被整個行業封殺,這才改頭換面來到了霓岚。
林薰偶然在個宴會上認識了裘德·金。
林薰在找能塞進拍賣行的心腹,而裘德·金急需份體面的新工作。
兩個心懷不軌的人一拍即合。
有了林薰的支持,裘德·金不僅成功在斐立拍賣行立足,事業蒸蒸日上。
而後他排除異己,榮升為首席鑒定師兼拍賣師。
吃飽喝足之際,他也沒忘記重操“副業”。
送來斐立拍賣行鑒定的藝術品不計其數,其中不乏明珠蒙塵。
而借助職業之便,裘德·金能悄悄按住鑒定結果不表,把珍品收入自己的囊中。
藝術品既然進了斐立拍賣行,就會留下流程檔案。
裘德·金必須要讓它以“正規”的方式流出去,也就是走完整的拍賣的流程。
林薰就是他裡應外合的夥伴。
林薰會用極低的價格拍下未被識别出的真貨。
等把那些未被發現價值的展品帶出拍賣行,它們轉手就會被賣到地下黑市,搖身一變成為價值千萬的珍品。
如同兩隻肥碩的蛀蟲,裘德·金和林薰就靠着這暗中的手段撈的盆滿缽滿。
被珍藏在這間保險庫裡的,都是裘德·金暗中倒賣過的藝術品的仿品。
真品變成了流入口袋不計其數的金錢。
這滿室的仿品,不過是他傲慢又惡趣味的“案底”展覽罷了。
林薰直奔主題。
“聽說溫敬初那老家夥感興趣的肖像畫已經找到了,是真的嗎?”
“林林,經我的手鑒定過的畫,怎麼會出錯呢?”
裘·德金志得意滿,為林薰倒了杯紅酒。
“是有個賣家送來請我們鑒定的,說是長輩珍藏的畫,現在家道中落,把勉強算的上是古董的風景畫送來拍賣行,想看看能不能換點現錢。”
“不對啊,不是肖像畫嗎?”林薰聞言皺眉:“怎麼是個風景畫?”
“親愛的,你這就不懂了。我早就提醒過你,多學點藝術史還是有好處的。”
“那幅拙劣的風景畫是後維多利亞時期的作品,但那畫框卻很陳舊,屬于後維多利亞時期前幾個世紀,畫作和畫框時代不同,這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
裘德·金攤開手,侃侃而談。他的确有幾分真才實學。
“美術史上,在舊畫上面繪制,其實是件很常見的事。比如梵高的畫作《草皮》中就發現過隐藏層,是一個農民婦女的肖像。業内認為,由于缺乏資金,梵高隻是在另一幅畫面上畫了一幅畫,從而節省畫布的使用。”
林薰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他:“說重點!”
裘德·金露出無奈的笑。
“幸運的是,在我們這個時代,已經可以用X射線來揭開畫幅的秘密……你這麼聰明,一定已經猜到,在X射線照射下,那幅平平無奇的風景畫畫層下,可是有個美麗的淑女在對我們微笑。”
“那才是真正的寶藏!隻要修複好了,那就是幅貨真價實的名畫!”裘德·金神色興奮:“當然啦,那個送畫來的蠢貨,是永遠都不會知道這幅畫真正的價值了。”
“在我看來,都隻是些抽象的破木頭。我才不管那些——”
林薰撇了撇嘴。
“總之那幅畫必須到我手上,它隻能是明雅給溫家送上的壽禮!”
“為您效勞,女士。既然進了斐立拍賣行,那就是我們的囊中之物了。”
在滿屋的藝術品沉默的凝視下,裘德·金行了個紳士禮。
“不必憂心,我們會像以往那樣配合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