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耀——，過唉——”

是在叫他的名字？這聲音，怎麼還有點耳熟呢。

霧好像淡了一點，宋曜隐約看到，前方十多米處，一個黑影立在那裡，模糊得看不清形狀，卻好像在輕輕晃動。

那聲音再次響起，空蕩而缥缈。

“宋曜——，過來——”

已經很清晰了，令他驚訝的是，竟是祝玖的聲音。

可是，祝玖不應該在他身後嗎？為什麼在他身前？

他回頭看了看自以為來的方向，又看了看黑影的方向，一時竟有些不敢确認自己來的方向到底是哪邊了。

這霧太大了，輕微的偏轉走一段距離，就可能和起點差出十萬八千裡，更不要說他們原本就被鬼打牆給困住了。

“祝玖？”他試探性地朝黑影的方向喊了一聲，嗓音有些發緊。

“宋曜——，過來——”祝玖的聲音更清晰了，語調聽上去還算平靜，但她的身影正左右焦急地晃動，似乎還急切地向他揮了揮手。

宋曜咽了口唾沫，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擡腳向黑影的方向走去。

應該是祝玖看他很久都不回去，過來找他了。

幸好她來提醒了他，否則他就走向相反方向了。

“對不起，我離開的時間太長了。”他語氣裡帶着歉意，唇邊帶着微微的笑，盡量讓語氣聽起來輕松，“這林子太詭異了，我以為我是從反方向來的，差點走錯了路。”

奇怪的是，祝玖沒回複他。

她依舊站在原地，像是根本沒有聽見他說話，還是用一模一樣的語調，機械地重複着：“宋曜——，過來——”

宋曜腳步一停。

有點不對勁啊。

他微微擡起頭，眯起眼睛仔細看了看不遠處的黑影。

祝玖，有這麼高嗎？

鼻尖隐約嗅到一絲腥臭和腐爛的味道，耳邊飄來陣陣粗重的喘息。

心髒突突直跳，一種說不清的寒意從腳底升起，像被冰水緩緩浸透脊梁，讓他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肩背。

黑影見他停在半路，似是不耐煩了，忽地趴伏了下去，壓得地面震動，霧氣都為之一蕩。

宋曜心髒驟然漏掉了一拍，僵立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這絕對不是祝玖！

腥臭的熱氣迎面撲到臉上，攪散了朦胧的霧氣。

在看清黑影的那一刻，他唰地閉上眼，屏住呼吸，咬緊牙關，兩頰的肌肉不自覺地微微顫抖。

溫熱而黏稠的涎水滴落在他的肩膀，鼻翼抽動，一路順着他的脖頸，緩緩移向耳邊。

汗毛根根倒豎，手心被冷汗迅速濡濕，心髒劇烈跳動，幾乎撞破胸腔。

祝玖清越的聲音滾入耳朵，一字一頓，字正腔圓。

“宋曜——，過來——”

---

又等了十分鐘，霧氣終于散了一些，能見度大概有五米左右，但依舊不見宋曜的身影。

祝玖蹲在地上，指尖在潮濕的泥土間無意識地摩挲。

他不會迷路了吧？

她皺眉，直起身朝宋曜離開的方向望去，

雖說他們一直沒遇到過什麼野獸，但是并不代表這裡沒有，那張巨大的蛇蛻還在那擺着呢。

就宋曜這小身闆，走路都能平地摔，要是真遇上了，根本跑不了十米。

咬了咬唇，祝玖回頭看了一眼熟睡的三個人。

萬一宋曜隻是迷迷糊糊繞了點路呢？叫醒他們一起找，未免太大驚小怪了。

她又看向濃霧深處，心底隐隐浮起一絲不安。

宋曜應該不會缺心眼地走那麼遠吧？

她就走個十米，如果找不到他，再喊醒其他人一起找。如果遇到危險，她大喊一聲，曲然他們應該也能聽到。

實在是放心不下，祝玖拔出匕首舉在胸前，一步一步朝宋曜離開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