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百姓可沒有你這般氣質,加之你身上這灑脫氣度以及對金銀珠寶不屑一顧的模樣自然是出身世家。”
“那大人可是看錯了,我對金銀珠寶是愛不釋手,不然也不會跟着來賺這打撈屍體的銀子。”
顧淮瀾哼聲,繼續拆除她,“燒香拜佛選擇半夜三更,你蒙騙人的手段未免太過于簡單。”
“愛信不信。”她道。
顧淮瀾聽着她這大逆不道不合規矩的話語,也懷疑自己的眼色,當真是出身世家?“你把柄還拿捏在我手上,既然如此,我好心讓人送你回去,家住何處?”
陳挽沉默,陳府的住址自然是不能透露的,說不定借此機會繼續去尋那寺廟,“我從隔壁鄰縣來的,逃荒而來。”
顧淮瀾雙眼微眯,懷疑的目光看過去,“有那麼細皮嫩肉的難民。”
陳挽回嘴,“世上之事,無所不有。”
顧淮瀾哦了一聲,挑眉故作詢問,“我可是聽說,我前幾天被劫匪抓住了。”牢牢盯着她的神色變化,果不其然,捕捉到她眼底劃過的詫異。
不是吧,他竟然知道此事,看來是那匪徒去核實時落入了顧淮瀾耳中。
陳挽正欲如何圓謊,此刻一人進來,打斷了兩人的話語,“大人,崔仵作已經驗屍完畢,那對男女确實是溺死的,這是驗屍的結果,記錄在冊。”
陳挽聽聞,眉頭忍不住一皺,她将屍體打撈而起時有細細看過,手指甲幹淨無泥沙水草,更是知曉這地方便是大理寺,難不成基本的判斷也能出錯。
将驗屍結果交由顧淮瀾,那人便離開了,陳挽繼續低頭吃東西,心不在焉。
顧淮瀾又道,“我讓人送你平安回府,不會透露關于你的消息,已經兩天一夜過去了,你父母定會讓人尋你的下落,你一介女流之輩,若是被人知曉這事,名聲盡毀。”
“那謝謝了。”見他盯着這驗屍報告久久不語,陳挽又小心翼翼詢問一句,“你是不是也覺得這兩人不是溺死的?”
男人擡眼,眼底一閃而過驚詫,“你有何見解?”語氣慵懶,倒也隻是逗趣,并未放在心上。
“我想看看屍體,方便的話,我去驗屍。”
“你,一個女子,你學這個東西?”他語氣帶有驚訝,卻無一絲鄙夷和不屑。
“如果我驗屍結果準确,我的手帕能不能還我。”陳挽大着膽子交易,畢竟是京城的官員,哪天被爆出來,自己難免遭受議論。
他毫不猶豫,“好。”
說完,陳挽撂下筷子,“我吃飽了,現在就去驗屍吧!”
到底是自己所熟絡的專業,雖工具大不一樣,她倒也使得得心應手,雖沒有手套,但眼下也顧不得太多。
不過好在等會有醋和酒進行洗手消毒,又焚燒了蒼術和皂角等草藥以掩蓋氣味。
彼時天快蒙蒙亮,陳挽看着這兩具屍體。
指尖無泥土水草,無掙紮痕迹,便知這是死後被拋入河水之中。
将驗屍結果告知顧淮瀾,那崔仵作又被要求重新驗了一遍,結果自然是和陳挽一模一樣。
兩具屍體死于中毒,其中一具屍體全身上下有兩處紅腫,如同被拳頭打傷;而另一具屍體上半身有大面積青黑色,腳趾甲泛黑,毛孔粗大。
“死者可能是吃了植物果實亦或是金石藥物中毒而亡的,遂而被人拋入河内,試圖僞裝成溺水而亡。”陳挽一邊将手放入盆内以醋洗手消毒,一邊道出自己的驗屍結果。
崔仵作看向陳挽,懊惱低頭。
陳挽默不作聲了,以多年的職場經驗,知曉這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底下人不服,想使絆子。
“但你也不必辭退了那仵作吧!”離開之際,陳挽忍不住道。
“這已經是原則性問題了,他身為仵作,不為死者發聲,而是想着權力鬥争,便不配做一名仵作。”顧淮瀾語氣笃定。
陳挽點頭,望向外面已經天亮了,她該回陳府了,此次偷跑出來,不知回去會面對什麼責罰。
“你竟然說自己是難民,不如我任你為大理寺仵作,你當如何?”
當真是極好,倘若自己不是陳家三姑娘,依着這能力,在大理寺做仵作苟着,倒也不為失一個好去處,可偏偏不能。
“不好,顧大人還是另尋他人。”
陳挽沒讓他送,而是朝他要了一個地圖,自己走回了陳府,失蹤了一天一夜,在陳府門口就被小厮發現緊急送往了崔氏院中。
……
“當真看見她進入了陳府。”
“是的,大人。”
顧淮瀾揣摩着手中的扳指,嘴角忍不住揚起。
陳家三姑娘,陳嘉熙,陳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