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傳來朗朗笑聲,仔細聽來是三三兩兩的女子交談聲。
跟着顧淮瀾踏進屋内,陳挽打起十二分精神,背脊挺直,汗毛豎立,毛孔舒張,緊張感不失當年的高考。
“兒媳給父親母親請安。”
“兒子給父親母親請安。”兩人異口同聲,而後身旁丫鬟端着茶水過來,陳挽又跟着顧淮瀾給兩人敬茶。
初次見公婆,陳挽沒敢仔細看,微微低頭,耳旁聽着他們的教誨,無非是一些祝願兩人早生貴子的祝福,兒子事業有成,女子相夫教子治宅有方的期盼。
跟着顧承瀾坐在椅子上,陳挽像是尋到了一個安全點,漸漸回過神來,又聽着婆婆給她介紹另外兩個女子,一位是她的大嫂莫氏,另一位則是她的二嫂餘氏,接下來便是他的兩位大姑子。
陳挽一一問好,謹以最大的尊敬,但顯然不是每個人都是省油的燈。
一道尖酸刻薄的語氣襲來,“弟妹可是遲到了半個時辰,想必是昨晚上太過于勞累。”
公然開黃腔,陳挽斜睨過去,見這人一點都不畏懼,端着一副好做派,竟然默不作聲,悠然品起了茶水。
硬着頭皮,陳挽戴上了假笑的面具,拿出當年考普通話的架勢,捏腔拿調,“是昨日大婚,起得早了些,未免過于勞累。”
她挑眉,故作笑顔,“竟然如此,看來弟妹也是個性情中人,隻是那尚姨娘的茶水不知吃了沒有。”
陳挽聽着她說這句話,震驚一閃而過,而後淡定,反觀一旁的大嫂神情跟着一震,而後笑意僵持,這妾室想來是真的,所以才急着娶正頭大娘子。
“二嫂,凡事都給按着規矩來,總不能不來拜見婆母,就先見了那尚姨娘吧,若是傳出去,顯得我們顧家的姨娘都是愛擺譜子,沒來由的壞了規矩,被人落了個顧家沒有規矩的名聲。”
她被怼得啞火,鼻腔輕哼一聲,陰陽怪氣道,“弟妹真是伶牙俐齒呀!”
“二嫂穆贊,隻是将規矩熟讀于心罷了。”
妯娌拌嘴看起來是常事,否則那坐于主位上的公婆兩位為何不出聲阻止。
坐了半時辰,那大嫂早就把話題給扯開了,聊些不痛不癢的話題,但好在陳挽通關,松了口氣,各房遍是各回各院子了。
陳挽腳步加快,不去搭理這靈魂出竅,被縫了嘴巴的臭男子,然她一雙小短腿比不過他那雙大長腿,一下子就被他追上了。“生氣了?隻因剛才沒幫你還嘴?”
“看見自己妻子被刁難,你沒有嘴巴嘛?”陳挽嘲諷,撇臉不看他。
“我隻是想瞧你有幾副面孔,該如何應對,這不,你伶牙俐齒的,二嫂可是被你怼得沒了聲。”
陳挽愈走愈快,故意和他拉開距離,他說得輕巧,卻不知自己活得是如履薄冰。
“我那是相信你,你能應對。”顧承瀾又道,放軟了語氣,透着平和溫柔。
陳挽覺得那二嫂尖酸刻薄,少不了以後要應對她的挖苦嘲諷,至于大嫂,倒是個不作為的和稀泥。
婆媳關系看起來還行,就是那妯娌關系夠嗆。
回了房間,陳挽就往床上躺,手撈了撈一旁,撈了個空,還是戒不掉要找手機的習慣,仰天長歎。
“幫我換藥。”
陳挽眯上眼睛裝作聽不見,還故意打幾個呼噜聲。
顧承瀾走至床邊,見她這拙略的演技,絲毫沒有大家閨秀的模樣打起了鼾,擡腳踹了踹她的小腿,“口水流出來了。”
陳挽不傻,翻個身,整顆腦袋埋進被子裡,繼續做個啞巴人。
顧承瀾也不惱,就覺得這個女孩子好玩得很,傾下身子。
一股濕熱的氣息傳至脖頸,引得她心頭一顫,耳垂蹭時間跟着發燙,她抱着被子,往旁邊挪了挪,正好空着一個位置,顧承瀾也順勢躺了下來。
陳挽立即起身,下意識摸了摸脖頸以降溫,男子也跟着起身,兩腳敞開坐在床邊,一手随意搭在膝蓋上,另一手托腮,有興趣的盯着陳挽,“剛才不是睡着了,怎麼那麼快就醒了。”
陳挽哼了一聲,去到那桌子旁,抓了一塊點心就往嘴裡塞,繼續當一個啞巴。杏花去廚房準備食物那麼久,自己肚子是餓昏了。
“是不是肚子餓了,那就吃完替我換藥。”
陳挽别開頭,她可沒有空閑時間,有這功夫,她應當是研究一下修仙之法,找到回家的路子。
顧承瀾對她有很大興趣,大腿一伸,大步一跨,就走到她的旁邊,坐在她對面的凳子上,“我現在懷疑你是陳嘉熙還是陳挽。”
陳挽懊惱的想掀自己倆巴掌,當初為了自己的身份才道出了真名,誰料這厮會是自己的未婚夫,又鎮定的喝了口茶水,“陳挽乃我小名,潤清不也是你的小名嘛?”
“陳家三姑娘,自來端的都是知書達理,溫柔賢淑的品行,你好似根本就不沾邊,況且那陳家三姑娘,足不出戶,這解屍體的能力又是從何而來?”
“你都說了,我是知書達理,自然都是從書上得來。”陳挽淡定回應。
“哦!”他故作驚訝,指尖彎曲,在桌上輕敲,“旁人第一眼見了屍體都是避開的,你卻不一樣,那眼神,就像是一個老仵作該有的眼神,你究竟是誰?”